诶？

　　莳萝微怔。

　　这个称呼……好像……

　　她抓着长袍的力气慢慢松懈下来。

　　绿纱宽长的袖子支在床褥上，爬了两下，凑到少年面前。

　　眼睛几乎贴在了对方的脸上。

　　少年红着脸，下巴下意识往后缩了缩。

　　漂亮的银发如水银般流淌于肩侧，笔直而英挺的鼻子形状好看。狭长的眼型透露些许魅惑，轻轻一眨，如同三月桃花。

　　莳萝微微张口。

　　“栾玊？”

　　少年闻声，乖巧地点点头。

　　莳萝蹙起眉，不放心地用手戳了戳少年的脸蛋。

　　然后捻了捻手指。

　　嗯……手感倒是挺像的。

　　是龙身上自带的冰凉。

　　确认面前的人没什么攻击性，莳萝大胆又放心的两手并用，揉搓着那白皙柔软的面颊。

　　嗯……

　　拽拽！

　　捏捏！

　　少年被她弄来弄去，脸都被揉变形了，却依旧一声不吭，安安静静。

　　被捏的不舒服，也只是微微闭上眸子，从眼缝中无辜地看着她。

　　九爷看不下去了，从他身后跳了出来。

　　“莳萝，嘛呢？他真的是栾玊！”

　　莳萝猛地缩回手，将手背到身后。

　　羞涩地笑笑。

　　“咦？原来你在啊。我就是确认一下……”

　　她不好意思说自己摸上瘾了。

　　神龙的身上天生自带深海的冰凉，肌肤又极为光滑，是个绝佳的避暑神器。

　　莳萝吐了吐舌头，开始转移话题：

　　“对了，他怎么变成这样？”

　　九爷撇了撇嘴：“你问他。”

　　少年的澄澈的眼神顿了一下，勾起唇瓣。

　　声音是不缓不慢地柔和：

　　“因为我……想和姐姐结为夫妇。”

　　他低下头去，看着床褥的一处，愣神了。

　　夫妇？

　　莳萝有些懵。

　　银龙少年咬住纤薄下唇，睫毛颤了颤。

　　“人们都讨厌龙，我怕姐姐讨厌我……所以我想，只要变成大人的样子，不把尾巴露出来，也算是人类了吧。”

　　他表情清冷地挑起眼角，看了莳萝一眼，又垂下。

　　“人类之间的相处……如果想和一个人长相厮守，就是和对方成为夫妇。”

　　那人突然转过身子，伸出白皙的手，握住莳萝的肩膀，轻轻把她娇小的身形转到自己身前。

　　认真地盯着看。

　　女孩顿时被笼在颀长的身影下，对上少年毫无情绪的眼神。

　　栾玊皱了皱眉。

　　“姐姐，你会讨厌我吗？”

　　莳萝眨眨眼。

　　突然觉得银龙变得有些不一样。

　　初见，还是懵懂天真的小孩。

　　而这回在眼前的，却是一个童心和成熟并重的雅人。

　　好像一瞬间长大不少……

　　又好像没有长大。

　　少年期待的目光炙热，可是面前的人却好像没什么反应，眼神空洞。

　　顿时有些失望。

　　他轻轻蹙眉，按着女孩肩膀的手力度便小了些。

　　恍若叹息的低语：“果然……是讨厌的吧。”

　　他一只手缓缓垂下。

　　耳边响起九爷曾经说过的话……

　　——我们和人类不一样，人类只喜欢人类。

　　星空色的瞳孔染上一层薄薄的水雾，少年的眸光晦暗。

　　我已经很努力变成人类了。

　　难道不可以……

　　喜欢上我吗？

　　他难过的情绪明显，低头不语。

　　另一只手也准备收回来。

　　那一瞬间，女孩竟突然伸出软软的小手，迅速抓住他的一根尾指。

　　额头突然被敲上一记。

　　“你笨啊，我不是说过，我很喜欢你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