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在这紧凑的生活中,很快,除夕夜到来了。
浓厚的年味在这寒冬之中添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门上的倒福,寓意着新的一年将有“福到”,两侧的对关上游若蛟龙的字迹,亦流露出落笔之人的喜悦。
邻里之间的相互拜访,邀约,嘴上不停地说着道喜的词,脸上洋溢的笑容让这寒冬去了冷冽。
“昆儿,来抬菜,先供老祖宗。”林母在厨房忙碌的同时,林叔也在院里给鸡拔毛。
涂了红漆的桌上,摆满了色香味俱全的嘉肴,嫩香的肉上涂了肉汁,在光晕下,反而诱人。
几人交错着将碗筷摆放好,林叔在一旁上香,念着求保佑的话。
在这世上,凡胎之人,寿命不过尔尔,弹指间,或许他们已不在人世,但仍不能抹去他们在这世间存在的痕迹。
林叔两人也为他们准备了压岁钱林叔那双长满茧的双手中,搓着鲜艳的红纸制成的红包,一左一右,分别递给了他们两人,谢辞暮怔了怔,没有很快接过。
“小幕啊,既然你来了我们家,那就是我们家中的一份子,那也就是我和你林姨的孩子。”
林昆的小指不停地摩挲着,可又不敢张口,毕竟此刻有些乱了辈分了。
“林姨,林叔,有件事,我觉得我现在需要跟你们说清楚了。”
此话一出,桌边的三人,都安静的看向谢辞暮。
“我知道,你们二老也应该看出来了,林昆现在能修炼了。”
听到这话,林叔轻叹了口气,林姨只是将双手放到了桌下。
“爹,娘,你们早就知道啦?”
林昆恍然大悟的看向二老,刚刚还香的饭菜,现在却没有那么香了。
他想起,平常自己以为二老没有发现,然后做的那些事。
“你们天天去抓妖兽,我们再傻,也能看出来,更何况,小暮看着就不像我们平常人。”
林叔拿着红包的手也收了回去。
“林叔,林姨,现在林昆已拜我为师,是我的徒弟了,我知道这件事,一开始没告诉你们,是我的错。”
在这呆着的时间,他也了解到,对于孩子,大多数人都是选择学院,然后到宗门。
“唉,孩子,你这怎么能说是你的错,毕竟,这学院,我们也没真的觉得能进去,只是当时觉着,你这个孩子,不一样,是能进去的料。”
林叔用力的拍了拍大腿,表情上都是自豪满满的模样。
“林叔,我想跟你们说的是,后面我可能会带他走,只不过有时间还是会回来的,后面我们会接你们二老过去。”
这句话到是不假,如果后面宗门弄成后,他徒弟的父母总归是要接的,不然也不放心。
“你们是要去哪?危险吗?”
林姨连忙出声询问。
“你这说的什么话,孩子大了,总是会出去的。”
林叔眼神边示意边打断,怕林姨下一句说出什么不好的话。
“林叔林姨,我知道你们的担心,我能尽量保证,就算出什么事,我一定会护着林昆。”
“你这孩子,说什么护不护的,你也是孩子,林姨不是怕你们出去不好,毕竟你们还是孩子,这出去,我们肯定会担心。”
“但是林姨和你林叔呢,是一定会支持你们的,这个世界,我们普通人的力量挺弱小的,所以我们就希望你们好好的就行,别的啥也不想。”
“来吃饭吃饭,边吃边说,菜都快凉了。”
林姨的眼底微微泛红,抬手轻拭了眼泪,脸上却带着笑,招呼着大家吃饭。
林叔也不管那么多,直接将红包塞到谢辞暮的手里。
他的嘴角微微一顿,也接下了手里的红包。
几人也不在继续刚刚沉重的话题,只是聊着一些家里长家里短的小事。
饭后
几人围坐在火炉旁,火炉是方方正正的,中心有一炉口,上面还有一个铁做的盖子,盖子中心留有一个小圆圈,方便钩子勾起。
生火处的残烟通过烟囱排了出去。
从炉中透出的火熖,和泛起的黄晕,照映在每一个人的脸上。
“你们打算多久出发?”
林叔先打破僵局。
“过完元宵吧”
“那行”
而此时,另一边。
滴答……滴答……
水珠滴落的声音在昏暗的空间里一直持续不断。
阴暗的气息布满空气中,时不时夹杂着生肉腐烂的气味。
过道的尽头用铁栅栏围住,只能通过最上方的通风口的光线,才能隐隐约约的看见栅栏里,躺在地面上的人影。
湿透了的头发掩盖了他本来的面容,全身上下都是鞭打的血迹,表层的皮,肉眼可见的翻了过来,修长的双手上有着密密麻麻的刀口,而露出的白骨在其中更加的突出。
四肢皆有铁链锁着,可能是看他生气了逃跑的能力,整个人被他们丢破烂似的丟在地下室。
江祺炽用尽全身的力气想要去挪动自己的身体,可身体上传来的疼痛让他忍不住的汗珠直冒,却也不肯哼一声,刚刚结痂的伤口此刻又重新裂开。
脚步声一点一点的靠近,江祺炽的视线里,只能看见那白色的鞋尖,以及上好的丝绸制成的衣服的衣摆。
“怎么样?很难受是吗?”
带有着嘲讽意味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声音的主人也早早地弯下腰,手上把玩着他凌乱的黑发。
江祺炽的眼底透露出不加以掩饰的厌恶。
抬眼望去,对方的脸与他的如出一辙,可仔细瞧去,可以发现两人的细微不同。
但便生,对方将他的一言一行学得“像样”。
“你就好生在这里呆着吧,给我贡献你最后的价值,母亲也给我准备好了学府。”
江祺炽心头一紧,他知道,如果任由对方这么搞,就算后面事情败露,父母也会兜着。
他不知道为什么,父母居然没有分辨出,眼前这个不是他们的“亲生儿子”。
看见地上的人不发一言,任他摆弄的样子,“江祺炽”也失去了继续逗弄的兴致。
刚开始,被他关起来的时候,还知道挣扎挣扎,现在,像条死鱼,如果不是他还有点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