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点点重新醒来,天已经快暗了。
她晕倒了一整日,整个人都是懵的,若不是手掌上的刺伤碰到地面引起的疼痛让她倒吸一口,她不会那么快清醒。
她努力站起来,却因为脚伤又再一次摔倒在地。
昨晚从树上掉落,伤了右脚,现在肿得青紫。
经过昨晚的惊心动魄,她鞋袜掉了,衣服有多处破损,身上的擦伤也不少。全身脏乱,嘴唇都咬出血了。
看来,她得找个地方歇息了。
她忍着痛站起来,一瘸一拐地走着,四处找落脚的地方。
当地面发生震动时,她受波及摇晃跌倒,害怕地查看四周。
怎么回事?
傲霜烈挥动着他的东阜天戟,毫不留情地将一头妖兽斩杀。那巨大的妖兽倒下所引起的震动,方圆百里都感受得到。
“本座心情差得很,你这不知死活的东西还敢拦路!”
他眼神凶狠,周身气息犹如红色岩浆,妖冶寒渗。
感受到有其他气息的存在,他抬眼看上去,一身白衣的奕壑停在半空中,同样也在看着他。
奕壑是因为这里的大动静引来的,但见到的却不是他想见的人。
傲霜烈没有给他什么好脸色,只是收了自己手中的武器,转身离开。
他们彼此都知道对方在这里的原因,也就没有多说什么了。
夜幕降临,偌大的密林暗涌着无数危险。
点点走了好久,都没有找到一个可以落脚的地方。她又累又饿,都要走不动了。
她觉得自己好像迷失在这片山林里了,脑子涨涨的,时而模糊不清。
她的双脚因为没有鞋子,被磨得血肉模糊。末冬时节,虽然没有下雪了,可是夜晚的冷风还是吹得她直打冷颤。
更要命的是,她的膝盖,好疼!
这是以前的伤,正逢冬季,好像又要发作了!
她会死掉吗?还没有走多少路程,她就这么狼狈了。
她能走得到东幽吗?似乎……是走不到了……
怎么办?她不想放弃啊……
点点缩在角落里,埋头哭泣。
烈哥哥,我要死了,你还记得我吗?
不知道过了多久,当她重新抬头准备起来的时候,眼前的一幕让她惊呆了。
一只牛头鬼脸的妖兽,有两层楼高,它红着眼睛看着她,嘴里的獠牙参差不齐,还流着恶心的口水。
“啊——!!!”她高声尖叫,引起了妖兽的张牙舞爪。
寂静的夜晚突然响起的尖叫声,被傲霜烈听见了,他很快就捕捉到方向,飞身过去,化出武器斩断眼前的树木,迅速飞往声源处。
妖兽抬手要抓点点,她往旁边打滚避开了,她害怕地逃开,可是因为受了伤,她总是摔倒。
“不要!啊——不要吃我……”
她东躲XZ,最后还是被抓住了。
“放开我,放开我!”
她害怕地尖叫着,却怎么也无法挣脱。
红光闪过,妖兽的手瞬间被切断,点点摔落在地,妖兽疼得直叫,后退几步,没等它看清,一把锋利的天戟就把它的头颅斩下了。
点点看着那熟悉的红色背影,宛如梦境般美好,她彻底地呆住了。
解决了麻烦后,他转过身来,飞到她面前,向她伸出了手。
然后,她就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那一瞬间,她泪流满面。
她伸手环住他的腰,用所有的力气紧紧抱住。
他终于,来到了她的身边。
“小娃娃,你怎么这么不听话呢……”
听似责怪的话,却充满了担心。
“呜呜呜……!”她闷声哭泣,无比依恋这温暖的怀抱。
他看着这脏兮兮的小脸上满是泪水,就抬手替她抹去,安慰地说:“好了,没事了。”
她所有的坚强,在他来到她身边的时候,就已经消失殆尽了,她唯有靠泪水来沉淀内心深处的恐惧。
奕壑看着那相拥的两人,慢慢地转回身,消失在黑色的森林里。
他没有及时赶到,所以,她是傲霜烈的了。
傲霜烈把她扶起来,说:“走吧,小娃娃。”
“烈哥哥,我疼……”她的脚真的挪不动了,好疼!
“哪里受伤了?”
她把自己的裙子抓起一点,露出了她的脚。他让她重新坐下,查看她的双脚。
“怎么肿成这样?”他皱眉。
“昨,昨天摔的……”
“昨天摔伤了你还走路?”
他好想捏死她啊,这么不懂得爱惜自己。
她瘪瘪嘴,委屈地说:“不走的话到不了东幽……”
“你这样走十年都走不到东幽!”
她泪眼汪汪,缩着脚不让他看了。
“别动。”他轻轻吹开伤口上的泥灰,碰到她的右脚时,她疼的咬牙。
伤到筋骨了。
他伸手想要把她抱起来时,看到她衣裳破损,露出精小的锁骨和半个右肩,他脸色沉了沉,脱掉自己的外袍给她穿上,再把她抱起来。
他抱她飞上空时,她扭头往下看,发现自己原来才走了这片山林的三分之一。
若是真要靠她自己走,她真的得走好久。
她看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俊逸非凡,又有些许柔和。她紧紧抱着他,哪怕手上的伤疼得火辣辣的,她也不肯松手。
此刻,是她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光。
她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任由他将她带回东幽的魔宫,此时,已经到了深夜。
“方翌,把医药殿的人叫来。”傲霜烈一边吩咐,一边抱着点点进了啸空殿。
“是,主上。”
他刚把她放在床上,她就仿佛受了惊吓醒了过来。
这几日她在外面,都不敢深睡。这里是陌生之地,她习惯性地警惕起来。
但是在看到他时,她才安心下来。
很快,医药殿的人就来了。
他们给她除去手掌上的残刺,抹上药膏,再给她的脚治疗。
“主上,这位姑娘的右脚有些错位,老臣现在要给她正骨。”
傲霜烈坐到她身边,搂着她的身子,说:“小娃娃,正骨时会有些疼,本座在这儿你无需害怕,知道吗?”
她点头,靠着他闭上眼。傲霜烈向大夫点头示意,他们才开始动手。
当脚被往上推时,钻心的剧痛促使她尖叫出声,她觉得自己的半条命被收走了,只能软软地瘫在他怀里。
然而治疗还没有结束,她那血肉模糊的脚丫经过一番药水的清洗,疼得她直哆嗦,脸色苍白得可怕。
“主上,伤口都处理好了。姑娘的脚不要碰水,不要走动,过几日就会好。麻烦的是,姑娘手上的伤是毒蝎草的藤枝刺,此草之毒属慢性,不能强用法术逼出,只能靠自身慢慢排出体外,这期间,姑娘会出现失明之症,等毒素充分排出,就会好的。另外,姑娘受了些风寒,夜里会有些烧,只要多加照顾,喝些药,明日就退下了。”
“她会失明多久?”
“呃,这要看体质了。若是身体强健,两三日就好了,若是体质差了点,就需要十日左右。”
“知道了,退下吧。”
“是。”
傲霜烈抚着她的脸,对她说:“小娃娃,你要吃苦头了。”
她乏累地窝在他怀里,只是轻点着头,呐道:“烈哥哥,我疼……”
“别怕,本座陪着你。”
“好疼……眼睛涩涩的……”
她的手和脚都裹着纱布,缩在他怀里瑟瑟发抖,脆弱不堪,意识也很模糊。
他抬手摸她的额头,已经开始发烧了。
等下人送来药,他亲自喂给她后,才放她睡下。
“不要,不要打我……我,我会做好的,不要打我……”半夜,她梦呓,泣不成声。
他握着她的小手,安慰着:“别怕,没人打你,本座在这里没人敢打你,啊。”
她做了什么梦,怎么会有人打她呢?难道她在兮山被打了?!不对,她很喜欢那北幽君后,理应不是她啊。
他坐在她旁边,守了她一整夜。
她发着烧,一直在说不要打她,极度不安,那脆弱不堪的模样,他看得很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