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的事,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有些人一生苦苦追寻的名利,对他人来说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
在斯梅尔系统里,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噔!”九生耳边听到箱子落地的沉重响声,她转身准备休息一会再继续工作。
命运的大礼包姗姗来迟,九生惊喜万分,看到面前的庞然大物,激动地大声嚷嚷:“我找到夬矿石啦!原来它躲在这里!”
悬浮机器人放下的箱子,正是众人苦苦寻找的珍宝。
春暖花开日,人生得意时。
九生双手按住箱子,生怕谁抢走它:“想不到众里寻它千百度,蓦然回首,却被我捡到大漏!”
火天有心头震惊,连忙过去查看,只见一个普通的大箱子,装得满满当当都是矿石。
箱子的边角处,红色油漆的编号“40678”,此刻格外显眼。
谁也没想到,事情竟然是这种结局,众人费尽心思寻找的偷矿贼,居然根本不存在。
火天有敲击屏幕,试图弄清事情的来龙去脉。
双缝实验室众人一一赶来,他们围绕着这口箱子,好像在看一件稀世珍宝。
火天有感慨万分:“原来一开始40678号箱子,根本没有丢失,不知谁把{夬矿石}输入成{40678},同一个箱子两种名称,‘升斗仪’程序无法识别。”
“‘升斗仪’程序没有判断能力,它会全盘接收输入输出的指令,永远在不停地审查各种信息,即使接收到错误指令,也会输入仓库,将矿石储存起来。”
“但是指令重叠,出现BUG,‘升斗仪’程序无力自行解决,它只能按照指令进行操作,从而自动生成乱码‘∅’,掩盖住夬矿石的踪迹。”
“‘升斗仪’程序连接着斯梅尔系统,所有的指令最终汇集到系统里面,一旦有人使用权限,查看输入的指令,系统会完整地展示出来。
“在斯梅尔系统里面,每个人的权限不同,所以负责人周士看到事情显性的一面,九生却看到事情隐性的一面,即所谓真相:悬浮机器人没有出现故障,是输入的指令有误,导致画面黑屏,最终矿石不知所踪。”
这箱夬矿石,曾经引起轩然大波,它却静静隐身于仓库。
等到众人落魄失意,实验室被解散,所有人不得不离开的时候,它才悄然露面。
火天有大为震惊,坦言:“虽然我检测过夬矿石的总量,却没有检测过其他矿石总量……”
“否则就会发现,这个大箱子里的矿石,远远超过登记档案的数量。”
向唯善意解围:“因为检测费时费力,当时的局面一片混乱,想不到还要检测其他矿石,也是人之常情!”
火天有感慨:“活了这么久,我也是头一回遇到这种稀奇事,空集竟然不是真空,时间一到,里面的东西会自动蹦出来!”
原来让众人互相猜忌,令集团解散实验室,这一切都源自于——误会。
一个根本不存在的事实,狠狠折磨着所有人。
杜杉如释重负,幽幽感叹:“人越追寻真相,一件事只会离真相越来越远,而它造成的伤害,已经不可弥补。”
九生望着杜杉的身影,正想开口宽慰她几句,又觉得言语苍白无力。
何况她和杜杉的隔阂,归根结底,源自两人的成长背景、家境差距,并非因为夬矿石失窃,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一件事的真相,在离别的时候,浮出水面;一个人的偏见,在自己的心头,悄然成形。
九生苦苦追寻的偷矿贼,众人千百次埋怨的小偷,竟然是六个人合力构建起来的幻影。
实验室众人被污蔑成六个贼人,个个心中冤屈不满,于是时时刻刻想着抓获真正的偷矿贼。
时机一到,抓获偷矿贼,竟然这么容易,打破人心的偏见,破除众人心中的贼,却是那么艰难。
一地狼藉的仓库,众人仍在吵吵嚷嚷,悬浮机器人穿梭来去。
九生看着屏幕上“∅”符号,叹息一声:“每个人眼中的世界,只是一隅之见。”
当初,所有人都在寻找40678号箱子,技术专家火天有提出:“抛开固有思维,直接寻找箱中的夬矿石!”
火天有拨开众人眼前的迷雾——40678号箱子,却忽略其他矿石总量,他只盯着夬矿石,看不到其他矿石。
众人的注意力,从40678号箱子,转移到夬矿石,再转移到偷矿贼,他们盯着彼此,互相猜疑,以为眼前人在捣鬼。
所有人都忽略那些箱子、矿石的变化,以及人的性格和习惯。
这些不会走路、不会说话,看似没有生命力的东西,甚至更多肉眼无法察觉,环境的变化,它们也存在所有人生活的世界。
九生询问钱尧:“如果非要给整件事,找出一个罪魁祸首,你觉得是谁?”
钱尧无奈地笑起来:“其实你、我、大家都心中有数……”
他补充一句:“除了杜杉,谁会频繁进出仓库?谁又习惯把东西随手一放?谁做错事情,都是别人收拾?”
九生接过他的话:“仇颖,她永远是最无辜的人!”
他们讨论起事情经过,钱尧推测:“当初仓库管理混乱,各人随意进出,但是别人归还矿石,都会遵守程序,只有仇颖,很可能贪图方便,随意输入数字。”
九生点点头,表示同意他的看法:“这箱矿石第一次入库,经过杜杉之手,她输入{夬矿石},我们便一直沿用下去,轮到仇颖,平时遇到事我们给她收拾,她才懒得注意集合名称……”
钱尧试图还原事情经过:“可能仇颖看到箱子上的编号40678,顺手输入数字,结果程序无法识别……”
真相早已不可捉摸,哪怕找到夬矿石,各人的心性,也与初遇时截然不同。
九生和钱尧站在面目全非的办公室,望着被摘下的金属招牌,他们似乎再也回不到双缝实验室。
一件事的分量,在人们彻底离别以后,才会揭晓。
危机解除,集团负责人启贤宣布:“重启双缝实验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