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将军府,给白玿华有种回了家的感觉,一切都没有陌生的违和感。
这里,让她觉得温暖,也让她觉得伤感。
白玿华洗了个热水澡,一天一夜赶路的疲惫感消减了不少。
她独自躺在木屏后面的大床上,渐渐有了睡意。
白玿华的睡眠一直都不好,离开宫岂辰的那三年更是失眠的厉害。可是,在这个西厢房里,却让她有种熟悉的安全感。
就像他,又陪在了身侧。
少顷,西厢房里传来了匀称的呼吸声。
门外,有个人悄悄的离开了。
是巴文齐,过去,他也是这么悄悄的等她入睡再离开。以前的她,机灵古怪,装傻卖萌,却少有心事,往往头刚刚沾上枕头就没心没肺的睡着了。
可如今,巴文齐叹了口气,连睡觉都显得那么得警惕没有安全感。
这晚,白玿华睡得很沉。
她做了个梦。
梦见自己穿着古装,在一处崖边追逐一条小蛇。
“啊”一没留心,脚下踩了空顺着山坡滚下了下去。
还好不算高,可还是蹭破了皮,扭了脚。
她坐在地上揉着微肿的脚腕,疼得身后的尾巴也露了出来。
一,二,三……九条赤狐尾。
突然身后传来了脚步声,她忙收了尾巴,转过头去,看到了两个熟悉的面孔。
其中一人温柔的叫着她:“晞儿”
梦突然醒了。
白玿华坐了起来,此刻外面的天已经有些蒙蒙亮,正在下着淅沥沥的小雨。
她空洞的坐在那,摸了摸自己的脸,她哭了?
她慢慢的下了床,站在门口,看着屋檐下两只鸟在叽叽喳喳的交谈着,她一时却无法从梦中的那个悲伤里走出来。
是摔疼了吗?不是,她知道。
那是镜花水月梦醒一场空的凄凉,梦里的人的长相她已经记不清了,但是她知道一定是个很重要很重要的人。
这是谁的梦?是原先这个屋主的吗?那人一定是她心尖上的人,就像宫岂辰于她而言。
“叽叽叽”此刻她的思绪被屋檐下两只还在交谈的小鸟拉了回来。
呵,你们在说什么呢?是在笑我也会多愁伤感吗?
“醒了醒了”
“小姐姐真好看”
“她好像在看我们”
“……”
白玿华睁大了双眼,突然间两只小鸟的交谈声闯入了脑中。
还来不及思考,眼前闪过一阵白光,突然周围所有的声音都窜了进来,花鸟鱼虫,喳喳喳的震着她头痛欲裂。
白玿华抱着头,痛苦的蹲在地上。
“哐啷”
“丫头,你怎么了”正准备送早点来的巴文齐看到白玿华的现状,惊慌的丢了手上的托盘,跑了过来。
“吵,好吵,闭嘴”白玿华的额头已经沁出了汗珠。
“丫头,深呼吸,静下心来”巴文齐捂着她的双耳,隔绝了外面吵杂的声音。
白玿华听着他的话,做了个深呼吸,闭上了眼睛。
“丫头,你现在仔细的听我说。”巴文齐看白玿华的表情慢慢平静下来缓缓的开口
“世界万灵之声,你本就能听见。可能在你身上发生了些事,让你忘记了很多你自身的本能。
你只要想知道的,她们都会告诉你,不要惧怕,慢慢的去聆听。
她们刚刚只是太过开心了,因为太久了,你才再次呼唤了她们。”
白玿华睁开了眼睛,疑惑的看着巴文齐,这人果然认识她,他好像知道她身上很多她也不知道的秘密和过往。
巴文齐对她点了点头,轻轻的放开了捂在她耳侧的双手。
“姐姐,你没事吧?”
“都怪你太吵”
“明明是你……”
白玿华笑了,除了两只小鸟的对话,她还能听到周围的一切窃窃私语,只是很小声,怕是再惊到她,她能感受到,她被她们爱护着。
“你看姐姐对我笑了”
“是对我”
“……”
“我不想听见就听不见了?”白玿华想一时还行,如果一直这么吵着她,她非要精分不可
“当然,只听你想听的,很简单,来!”巴文齐直径走进了她的房间,就像很熟悉的老朋友,他拿出了张纸画了个圈。
“在你脑中画个圈,你想听谁说就把谁放进去”巴文齐简单的做着解释
“不去想就不会在意”白玿华突然幽幽的说着。
“你想起来了?”巴文齐听到白玿华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惊讶的看着她。
“我以前对你说过这样的话吗?或者你认为是我的那个人”白玿华的表情又恢复的以往一脸淡漠。
“抱歉,总是自说自话的,给你造成困扰了吧?”巴文齐的表情一闪而过了失落,很快又堆上了温柔的笑脸。
“和我说说她?”白玿华看着窗外,今天反正也没什么事。
“她是被老将军的外孙带回来的,下人都不待见她,无视她,她总是笑嘻嘻的说不去想就不会在意”巴文齐简简单单的说着。
“我小时候也不招人待见,总是被恶言相向,我也是这么和自己说的,不去想就不会在意”白玿华听着另一个人的故事,莞尔一笑
“刚刚早点被我打翻了,你想吃点什么?我重新去做”巴文齐曲起腿正要站起来。
“我只吃面包,最简单的那种”白玿华简单的说着。
“好”巴文齐没有多问,她需要什么他就满足她
“谢谢你,大齐”白玿华看着巴文齐说着。
“……”正要出门的巴文齐怔怔的转过了头,看着白玿华。
“怎么?”白玿华看着准备走又回头看着她的巴文齐。
“没事”巴文齐再转头时,嘴上带着笑容,果然是她。
以前只有那丫头叫他大齐,因为她说他的姓怎么叫都感觉在占她便宜。当时他并没有在意,反正是个称呼。可如今,再次被如此呼唤着,却无比的怀念和温馨。
白玿华在房间里看着雨景把面包生硬的吞进了肚子里。这种食之无味的日子,她整整过了三年。
不去想就不在意
可是有些人在意了,就会在心里扎根,然后茁壮成长。宫岂辰三个字就像是一个魔咒一样,紧紧箍着她,越箍越紧,让她无法喘息。
雨,连续下了两天。
白玿华就在房间里待了两天,哪也没有去。
巴文齐只会在餐点问她的需要,而她除了面包没有其他的要求,而且一天几乎只吃一顿。
巴文齐觉得他是心痛的,曾经那么活泼的她,竟成了这样。她还没有找到他吗?五百多年了,这份执念何时才能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