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清之医能救国(十)
“伍兄,这边请!”
秋野领着伍连德越过影壁,穿过大厅,在最北侧墙壁上,镶嵌着一扇颇具俄式风格的门。
只见门前挂着“私人空间,禁止通行”的中英俄三语告示牌。
秋野熟练的掏出钥匙。
“咔哒”一声响,门锁应声而开。
“伍兄,请!”
楼道狭小,二人一前一后行走。
上了二楼,见一处铁门。
开了铁门,进到室内,便别有洞天。
室内打通成一大厅,厅内又设两排长桌,其中一长桌上放置了好些试管架、显微镜并培养皿等若干器具,另一长桌上则摆放着一排灯管。
只见秋野熟门熟路引着伍连德至其中一组培养皿前,从中拿出一装着少许白色粉末的盒子。
打开盒盖,秋野挑出了一撮粉末,置于纸上,递给伍连德。
“伍兄,此为秋某制胜鼠疫病之法宝。”
伍连德闻言,惊奇的询问道,“秋兄,这是何物?”
秋野神秘一笑,小声回答道,“秋某唤它做青霉素。”
“想不到秋兄除了医病,还懂得这些东西!”
伍连德盯着手中唤做青霉素的粉末瞧。
奈何他一个不懂得生物化学的,瞧了半天也没瞧出什么名堂。
“秋兄,这青霉素是个什么药?是秋兄如何制出来的?”
秋野指着满屋子的瓶罐仪器道,“伍兄所见,皆是制备这青霉素的用具。”
“这青霉素的主要作用很简单,就是杀菌。”秋野补充道,“比如这鼠疫,就是感染了鼠疫耶尔森菌而导致的疾病,青霉素所做的很简单,就是杀死病患体内的致病菌。”
“很简单,却很重要!”
伍连德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他死死的盯着手中的这一小撮粉末状物体。
杀死致病菌,这是整个医学界想都不敢想的。
如果这个青霉素的效果真如秋野所说,那它所能治愈的疾病就不仅仅是鼠疫!
这将是一片全新的领域!
这将是一次跨时代的进步!
伍连德不敢再想下去。
他热切的望着秋野。
“秋兄,这个青霉素......你打算怎么办?”
秋野淡然一笑,“这东西,自然是要到需要它的地方去。”
伍连德恨不能掰开面前人的脑子看看里头是什么构造。
“秋兄,你可知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你如今手握这么个宝贝,内有昏庸朝廷,外有诸国环伺,为兄的怕你是自身难保啊!”
“哎呀!”伍连德握紧拳头,急得在原地踱来踱去。
秋野倒是不慌不忙,拎过一把椅子来示意伍连德坐下。
“伍兄,你转来转去,转得我眼都花了!”秋野笑着打趣道。
“秋兄,你倒是还有闲心玩笑!”
伍连德一屁股坐下来,手指向上指了指对秋野说道,“秋兄,你可知上头对你的态度?”
“上头?”秋野不以为然的问道,“哪个上头?上帝吗?”
“朝廷!”伍连德没好气的回道。
“好好好,朝廷是什么态度?”秋野顺着说道。
“其实为兄这次前来,本是奉朝廷的意思。”伍连德缓缓说道,“我虽刚留学回国,但对朝廷之事也耳闻一二。”
“有人在朝中散播关于秋兄的谣言。”
“是什么谣言?”秋野坐直了身子。
“说秋兄你不守妇道,借疫病大肆蛊惑人心,意在谋逆。”
“去他妈的!”
秋野气得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是哪个不要脸蛀虫的编排老子!”
她辛辛苦苦救人,在这些蛀虫老爷们嘴里,就成了这副模样?
“秋兄,慎言!”
伍连德长叹一口气。
“现今的朝廷,宵小之辈执掌权势,哪里还有什么公平可言!”
“秋兄,若不是你一直居住在租界内,恐怕他们早就借机生事了!”
秋野气得牙痒痒。
这帮趴在人民身上吸血的臭虫、蛀虫,早晚有一天都给他们咔嚓了!
“秋兄,如今看来,俄租界里是最安全的。”伍连德说道,“我会回去复命,力陈秋兄所做之事皆是善举,并无谋逆之意。”
“之后呢?”秋野问道。
“再过个一年半载,待流言散去,秋兄便可安然无事了。”伍连德望着秋野说道,“这是唯一的办法。”
秋野在思考。
如今是1910年末,待到明年十月,就会有一件开天辟地的大事发生。
在那件大事的映衬下,有关自己的谣言就如云泥之别,不值一提。
那她就再等上十个月好了。
秋野接受了伍连德的建议。
次日,秋野同丰年摆酒为伍连德送行。
伍连德到临别之时也没再提起青霉素之事。
两日后,伍连德抵达盛京。
又过了十几日,临近小年,盛京处传来消息,鼠疫病人数逐渐减少。
彼时秋野正同医馆众人吃饺子,听到丰年带回的好消息,秋野也只是笑了笑。
“姐,咱去放炮仗吧!”
丰年左手握着火折子,右手拎了一串子炮仗,眼睛亮晶晶的望着秋野。
“好。”
临近年根,医馆并没有几个患者。
几人拥着秋野来到医馆大门口,来往的行人相互作着揖,嘴里说着吉祥话。
丰年带头点燃了炮仗,女孩子们笑着闹着,围着炮仗转着圈嬉闹着。
秋野懒懒的站在台阶上,俯视着整条街道。
她嘴唇微启,轻声吐出的一句话。
“你好啊,1911。”
过了年,春暖花又开。
四月,江南百花吐蕊,而哈市冰雪将将融化。
“姐,你说江南长什么样子啊?”丰年一边给秋野磨着墨,一边小声问道。
秋野最近爱上了瘦金体,闲来无事便要写上一两篇。
“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江南自有它自己的样子。”
见丰年露出心驰神往的神情来,秋野便许诺道,“等姐能出去了,就带你去江南看看。”
“真的?”
秋野点点头。
丰年更用力的磨起墨来。
“丰年,别磨了,用不完了!”
丰年便放下手中的墨锭,洗了洗手,殷勤的帮秋野整理起刚刚写好的纸张。
秋野放下笔。
“走,跟姐下楼去看诊!”
秋野招了招手,丰年赶忙跟了上去。
这样的日子又过了半月有余。
五月初。
秋野刚看完诊,就听得前厅一阵吵嚷。
她赶忙出去查看,只见方罗二位师傅正拦下一个醉酒男人。
男人约摸四十岁左右,身着破袄,敞着怀,手里还拎着小半瓶子液体。
从男人醉醺醺的状态来看,瓶子里头八成装的是小烧酒。
男人身后还跟着个畏畏缩缩,蓬头垢面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