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末的河西昼夜温差极大,飞机刚落地,剧组安排车辆将所有人都送到酒店。
冷风卷着沙子向众人袭来,拍在他们裸露的皮肤上,谭约被冷风一激,打了个寒颤。
他苦笑,若不是为了严密贴合历史,剧组何苦在快要入冬的时候来到河西。
阿年穿着军绿色的风衣,在夜里白的发光。
身边跟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助理。
她是沈绚千挑万选出来的。
“平时不怎么起眼,但在关键时候能控制住大局。”
沈绚这样说。
“阿年姐,前面就是咱们的房间620了。”
小助理推着行李箱边走边说。
“你是叫琪琪吧?”
“嗯!沈总让我好好照顾您。”
阿年笑眼弯弯,这个小姑娘很像长大后的福福。
进到房间后,小助理给二年带了晚饭上来。
吃饭洗澡睡觉,阿年一气呵成。
整个剧组也在北风的呼啸声中进入了梦境。
第二天的天气不算好,乌云密布,阴风阵阵。
酒店的服务人员推测可能是要下雪了。
谭约皱着眉,胡乱翻着剧本。
“通知邱渔阿年,拍‘逃亡’。”
剧组效率很高,确定好参演人员后就驱车来到了影视城。
影视城是沈氏专门为《周》所搭建的,全国各地像这样的影视城还有十几个。
提供《周》需要的一切场景。
“居然还原到这个地步。”
剧组工作人员有条不紊地摆放仪器。
阿年看着熟悉又陌生的地方,发出一声感慨。
“搭建的确实不错。”
邱渔接过话头,冲阿年递了一个一个友善的笑。
病弱美少年的笑杀伤力还是很大的,好几个工作人员脸都悄悄的红了。
其中一个工作人员顶着其他人羡慕的眼神说。
“两位老师,我带你们去化妆室。”
阿年用水葱似的手指头指着自己笑着说:
“老师?”
她容色惊人,不笑的时候会给人一个一种压力。
但她笑起来又异常的甜,这会子眼角眉梢都染上甜蜜的味道。剧组的大灯恰巧照过来,为少女明朗的侧脸镀上一圈缱绻的光。
工作人员的脸更红了。
他支支吾吾的几乎说不出话来。
“阿年刚入行不久吧?圈里都这么称呼,你看我也是老师。”
邱渔童星出身,虽然才20岁,但已经站到了娱乐圈的金字塔上层。
他作为过来人给阿年解惑。
“从来没有人叫过我老师。”
阿年最怕的就是老师,在她还是个小泡泡的时候,第一次踏进人类世界就跟着人类幼崽一起经历成长的痛。
她是一个不爱动脑筋的暴躁小孩儿,老师虽然很喜欢她,但恨铁不成钢对她格外严厉。
一套完整的教育体系下来,阿年从此视老师为洪水猛兽。
邱渔不知道老师留给阿年的阴影有多大,只当她是刚入行,不太懂得行里的一些规矩。
他一反往日对别人的高冷姿态,细无巨细地给阿年讲娱乐圈的一些规则。
他的助理眉头一跳,他从出道就跟着邱渔,当然知道为什么邱渔这么殷勤。
因为邱渔家里的年糕娃娃都成堆了。
不光是他,他那代的年轻人基本上都疯狂痴迷小年糕。
毕竟十年前在他们还是小豆丁的时候,沈氏就开始着手将小年糕打造成产业链。
无孔不入渗透他们的生活。
就连剧组的不少人,包上的配饰都是小年糕玩偶。
而眼前的这位阿年,活脱脱的就是高配版真人小年糕。
这谁顶的住呀!
瞧,给阿年化妆的这个化妆师顶不住了。
化妆师轻轻扶住阿年的脸,一手拿着美妆蛋按捺住心中的激动瞧了半天,发现无从下手,这张脸没瑕疵没痘印,自带美白光环,简直逆天肤质,她涂着指甲油的手指情不自禁地戳了一下,果真挺软的。刻意调戏的心思她当然也有。
化妆师纠结了半天,最后为了贴合服装给阿年画了冷色系眼影,妆感不重,只在睫毛根和眼尾稍稍涂抹了一些,还点了颗泪痣,效果却是画龙点睛,不仅提亮眼神,凸显了双眼皮和深陷的眼窝,眨眼时那偏长的睫毛轻柔扫下,亮黑的眼睛眯成一条缝都仿佛透着光,唇膏的颜色很浅维持了原来的淡色,只是为了不让嘴巴显得干燥。
打点好一切后。阿年换上雪白的袍子,坐在小板凳上注视着片场。
‘逃亡’主要内容是赫连缄从被追杀到被年映寒救下来的整个过程。
阿年戏份靠后就坐着观察邱渔演戏。
虽然是她自己演自己,但毕竟过去了800年了,入戏需要外力辅助。
邱渔不负盛名,画着脏兮兮的妆容在戈壁滩上奔跑的样子像极了当初的赫连缄。
阿年的记忆逐渐和邱渔表演融合起来。
入秋,河西的风沙疯狂的涌进过客的口鼻中。
赫连缄呼进肺腔子里的气息浑浊不堪。
他再也跑不动了,坐在破亭子里,浑身冷的发抖,却好似没了知觉,望着周身萧瑟风景,一倏尔有些出神。
领兵的二人堪堪赶到,脸上喜不自胜。
赫连缄自嘲一笑。
“也是,拿我人头换他们飞黄腾达,真是几辈子修来。”
他仔细瞧了瞧,不过是两个名不见经传的人物。
他心中突然生出一股不甘。
好歹也是皇城根的贵公子,临了稀里糊涂叫两个小杂碎弄死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先不说后世如何编排他,这确实堕了他们镇北王府的名号。
就算镇北王府现在只剩下他一个人。
也不能让人随意糟践。
但那两个领兵的已然当他死人一般,竟开始互相恭喜起来,言语之中谦让着不知谁来下这一刀。
赫连缄形容狼狈,狠狠地盯着那俩人。
明明是个容色艳丽的少年,但一低头,看见他饱含恨意的双眼,像孤绝的野狼,危险而嗜血。
这两人得意洋洋的嘴脸,可真和他们的主子——那个该死的狗皇帝一模一样。
他攥紧藏在背后的匕首,正打算拉其中一个领兵的一同下地狱。
就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世子!末将来迟了!”
一个衣着破烂的小队出现在他们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