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没有吗?那作为你的好朋友,我有责任让你开心起来,唔,我们今晚去吃宵夜好不好?”
墨桂刚想拒绝,郁叶就使出绝技,右手轻攥着拳,食指第二个关节抵着眼角,开始演。
“嘤,你舍得拒绝人家吗?人家可是……”
墨桂只好点头:“好,但要在九点前回家。”
“嘿嘿,那说定了!我妈妈在外面等,先走啦,一会儿我打电话给你。”
郁叶眉开眼笑,心情很好地哼着歌出教室。
“贾溦!”
临走时,老班叫住了她,声音压得很低,几乎是耳语:
“别太大压力,放假就放松一下,劳逸结合啊。”
她点了点头:“谢谢老师。”
老班教英语,在班里学生缘极好。
孔夫子主张的“仁”分两种:一种是天性使然,一种是后天养成。
不论哪种,奉献自己的同时快乐别人最好,若是快乐不了别人,至少也快乐自己,不要把自己搞得太累。
贾溦“天性使然”的老班在这方面做得极好,人美心善情商高,尽职尽责的同时也收拢了人心。
关了店门,叶峥回房间打单机游戏,但总是不自觉地想起贾溦。
她还没有回家。
以前,他晚上不出去闹的时候,贾溦做了饭等他,一看到他回来,却又自己溜回房间学习,怕他看见她烦。
他却总是讽她,刺她,看她沉默,看她逃跑。
更过火的一次是四年前,他直接砸开那门,把饭摔到她房里。
“难吃!”
尖锐的吼和脑海里的弦挣断后的颤抖声齐鸣,那一刻,他只想报复。
她没说话,甚至没抬头,只是默默地放下笔,默默地把椅子挪后站起来,默默地绕过他取扫帚——连衣服上的污渍也不管。
“我说你做的饭难吃!”
“难吃!”
他一遍一遍地重复着,尖锐而刺耳,瘦削的身子不住颤抖,眼睁得极大,恨意和凶气混杂。
凭什么?
凭什么他没了爸又要没妈!
他狠他妈怎么看上那混货,他狠那混货的脏手、常年不搭理的胡子、丑陋又可怕斜眼……他狠那混货的一切!
包括他女儿。
“对不起,阿峥,对不起……”颤抖的声音含着哭腔。
贾溦拿着扫帚手在抖,她极力地憋住眼泪,却发现已经决堤的泪很难再憋回去。
胖胖的身影在叶峥的泪光中模糊,他还未变过声的童音被沉重的狠和绝望刺激得变了调:
“你不许叫我阿峥!”
“不许!”
混货的女儿不配叫他母亲对他的爱称!
可是贾溦却似乎没有听到一般,只是重复着“对不起”三个字,仿佛陷入了某种痛苦的回忆,无法挣脱。
“我不想再见到你!”
他吼着,泪流着,夺门而出。
从那以后,他便不愿说话,开始讽刺,开始叛逆,开始夜不归宿。
从那以后,她再不敢跟他讲话,变得寡言,变得温顺而坚强,再不叫他“阿峥”。
从那以后,他们都没在对方面前哭过。
可是现在,叶峥突然感到胸前憋闷、鼻子发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