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瑾萱恢复意识的时候,她正俯趴在地上,背上火辣辣地疼着。
她正想起身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身后却响起了一道破空声!
陆瑾萱直觉这鞭子是冲着自己来的,她忍着疼痛赶忙往一侧翻滚了几圈,险险地躲过了这记鞭子。
陆瑾萱大怒,跳起身来,就想催动异能给这个抽她的人一点颜色看看!
结果连试了几次,竟连一株小草都催生不出来。她的异能,这是,消失了?
她又试了几下,周围还是没有任何变化。
她低头查看引发异能的双手,咦,这手咋这么黑,干瘦干瘦的,指腹和手掌上竟布满了厚厚的茧子!
她这才发觉有些不对劲,忙低头查看起了这具身体。土褐色的衣衫一条一条地挂在身上,透过那褴褛的衣衫,一道道血淋淋的伤口在身上狰狞地张牙舞爪,看得陆瑾萱又是一阵头晕目眩。
等等,这胸部也太平展了些,胯间多了点什么东西……
陆瑾萱如遭雷击,她成了一个男人?!能立刻脱离这个世界吗?
这时,一道阴沉沉的意识在她脑海中乍现:“咱们可是签了契约的!我已经给了你力量让你报了仇!现在,你可别说你反悔了!”
是了,她已经死了,是这位前辈帮了自己!他们签了契约!
她赶忙解释道:“怎么会反悔!前辈,您误会我了!我只是没想到自己突然变成了一个男人,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罢了。我是很有契约精神的,您请放心!”
“哼!那就好!男人女人有什么不同,无非是人类进化的两种不同的形态!你既然已经接了任务,就努力去完成,别想其他有的没的!”
陆瑾萱果断想歪,愤愤然嘟囔出声:“我能想啥啊?莫非还要帮这身体疏解不成?”
好吧,在这里,她以后就是他了。
这时身后响起一道阴测测的声音:“竟敢躲我鞭子!看来,你这是对小王爷给你们的处罚很不满呐!怎么,你不想上战场,还想要当逃兵?”说完,又抽了他一鞭子。
陆瑾萱一时弄不清楚现在的处境,他不敢做出太出格的事情以免引起他人的注意。待鞭子抽下来后,他没敢再躲,结结实实地挨了这一鞭子。
粗粝的鞭子抽在他单薄瘦弱的肩背上,未愈合的伤口再次绷裂。
陆瑾萱吞下几欲冲出喉咙的痛呼声,咬牙忍着疼痛,一言不发地跟上了人群。
身后那人倒也没再继续打他,拨转马头冲到了下一个停步不前的犯人跟前,兜头便是几道鞭子。
忍过去那阵剧痛,陆瑾萱又虚弱了几分。他环顾四周,发现他们似乎是在一个类似古代战场的地方。
烈日当头,身上的汗水流过鞭子抽打的地方,让他疼得直发抖,这实实在在的疼痛提醒着他:这并不是前世末世前的和平年代里拍戏的场地,而是真真正正的古时候的战场!
他们这一群衣衫破烂的人正蹒跚着往城墙方向走。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好歹给个剧情介绍啊!
脑海里那意识也在吐槽:“有着强烈执念的生灵,生前最后一刻会产生一种特别的波动。我也就只能捕捉到一丁点波段,在生灵完全消散前把你塞进去,哪能清楚他们经历了什么……”
“好吧,无能不是你的错。”陆瑾萱明显不走心地安慰他。
这群人看样子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喝过水进过食,一个个面色暗黄,嘴唇干裂起皮,他们的眼睛里毫无神采,只是在烈日下麻木地拖着虚弱的身体往前晃着。
他们当中有的人没了胳膊,断肢的地方还在往外渗血;有的人没有腿脚,只能在地上往前爬;有的人眼眶里血肉模糊,跌跌撞撞地时不时趔趄着倒下,被人发现后呼喝着抽打几下,慌忙爬起来;有的明显是佝偻着身子的老人,肩背深深地驼着,像是驼着壳子的老鳖缓慢地挪着步子。队伍后面竟然还跟着几个抽泣着的半大姑娘,三四个吸溜着鼻涕的小孩……
十几个手持长鞭的骑兵穿插在他们中间,时不时挥舞着鞭子棍棒抽打着这些行动迟缓的人!
难道他们这些人过去之后是当箭靶子的?还是,后面的军队是要靠他们这些老弱病残去攻城门?
正思索间,脚步慢了一些,身上又挨了一记鞭子!好吧,他忍!
这具身体可能有些中暑,头昏脑胀的,胃里也是空空的,身上的鞭伤一抽一抽地疼,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力气。但为了少挨鞭子,他也只得咬紧牙关拼命地跟上人群。
此时,他们这干人已经快到了城墙上弓箭手的射程之内。骑兵们喝令队伍停了下来。
只听这些手拿长鞭棍棒的监工们朝着城墙上的守城兵士们喊道:“听说你们将军怜老惜幼,对百姓最是宽和仁善!瞧见没?这些都是你们郡府里的百姓!如果你们不打开城门,他们就会被活活打死!你们将军置百姓于死地,还谈何仁善名声!”
城墙上有些骚动,紧接着有人向下喊话:“我们将军是心善,但要打开城门,死的更多的就是城中的老百姓与我们这些人,到时将军会更难过!你们要是再敢往前走,可别怪我们不客气!”
又有人冲下面的老弱喊道:“你们可是被叛军赶上战场的,要是死了也是这些叛军害的,做了鬼要报仇的话,也去找他们,可别恨错了人!”
城下的老弱病残只是麻木地立着,没有前进也没敢退后。
对于这些言语,这些人哪有那么多想法!清楚自己是来做炮灰的,怎么死,死在谁手里,这些问题于这些人来说又有何意义,他们连自己活着都是悄无声息的一粒尘粒,死就更溅不起任何水花儿了……
朝廷也罢,身后的叛军也罢,他们争他们的,抓来他们这些底层老百姓做什么?
多少人辛苦挣扎拼命劳作只为了能填饱肚子,天冷时能加件棉衣。一年辛苦劳作,到头来粮食全被上面征收干净,成了别人的口粮,饥寒交迫中,哪里还有心思去关心上层大人物之间的你争我夺?
他们是怎么被抓到战场上来的?过程已经忘记,只知道不管到了哪里,肚子始终是空空的。
陆瑾萱总算明白了他们这些人的处境,原主这娃妥妥的是一枚炮灰啊!
听脑海里那道意识表达的意思,以后她陆瑾萱可能一直得做炮灰人生的紧急接盘侠了,也许可以把她的炮灰生涯写成一部《炮灰是怎样练出来的》!
想起之前抽他鞭子的兵士说过的话:“不想上战场,又要当逃兵?”原主之前也是叛军?
他看到那些骑着马的监工身上穿的也是土褐色的衣衫,只是原主身上的衣衫被抽烂了,看不出来原先的样式而已,也不知为何这身体的主人被当作了逃兵,现在更是被直接赶到了城墙下冒充老百姓,来威胁仁善的将军打开城门。
对面的将士们坚守城池,怎会因他们这些平凡的生命而屈服于叛军的恶毒伎俩?只要进入了射程之内,城墙上的箭矢绝不会对他们留情。停步不前?后面虎视眈眈的叛军也不会给他们活命的机会!
该怎么活下去?
面临如此绝境,陆瑾萱因穿成男人而引起的情绪波动倒迅速地平静了下来。
趁着双方对峙之时,他不着痕迹地观察起了周围的地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