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万物沉睡。
煤油灯下,昏黄的光晕里,木牍已经被封好,抹上了新鲜的细泥,只待干涸了,便可以交给邮人了。
“哈——”
赵小五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然后伸了伸懒腰,“噗”地一声将头顶上的煤油灯吹灭。
深夜深沉的黑,瞬间将室内吞没,而与屋外融为一体。
赵小五摸黑上榻,自我催眠着,睡吧,睡吧,一切等天亮了再说。
随着浅浅的呼吸,榻上的姑娘伴着清凉的夜色,逐渐进入梦乡。
就在此时,一道利落的黑影不动声色地自窗外滑了进来,他动作轻盈到没有发出半点儿动静。
黑影攒动,不是先前尾随着的少年郎又是谁。
少年郎看着榻上的睡美人,他只想好好的,认认真真地端详端详。
时隔几个月,失而复得的宝贝近在眼前,他可是花了不知道多少心血,才又找到了心尖尖上的人。
“可真能跑!”
说起来,还不是因着遂国到处是赵小五留下的痕迹,找到这些痕迹并不难,可难得是该怎么判断她的去向。
所以他走了不少冤枉路,白白浪费了不少时日,不然,他一定会更早,更及时地找到榻上之人的。
他瞄了一晚上赵小五写写画画,不知道赵小五的信笺是写给谁的,又写了些什么。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他鬼使神差地将尚未摁好泥浆扒开,信笺凑近火折子,一目十行地读了下去。
这么快她就全知道了么,他还以为可能要等上一段时间,沭阳城的消息才会传过来。
想来他是错了。
少年郎心底没由来的一阵发慌。
他不清楚赵小五与公子卿固之间发生了什么,为何二人默契到前因不提,后事不问,倒像是没有交集的陌路人。
便是这种不清楚,让他拿捏不住赵小五信笺里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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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十分,晨雾弥漫了半山腰,刺骨的寒风一吹,便是彻骨的疼。
“咚咚咚——”
“小五阿妹,你可醒来了?”
赵小五迷迷糊糊,还没从梦里清醒过来。
梦里,她可是拎着公子卿固的领子一顿逼问,好不勇敢、威猛。
梦果然与现实是相反的,即便是寄上一枚信笺,她已经考虑了三五天了,仍未能送出手。
“小五阿妹,哐哐哐——”
门外已经不是在敲门了,简直是在砸门。
赵小五抓抓头发,胡乱套上两件衣服,“来了,来了,大牛哥,别敲了。”
再敲下去,半坏不坏的门定然是要留下一个重复的那个字的。
牟大志跺跺脚,“这天气可真是冷了,早上我去山上转了一圈,竟然是甚猎物都没捕到,空着两只手便回来了。”
“吱呀——”房门一开,浑身湿漉漉的牟大志映入眼帘。
“阿妹我不是说,王麻子那个扣搜货早该把这房门给置换一下了,我不过才拍了两下,便像要散架似的。”
“可莫要粘上我。”
赵小五横过脚去,“说吧,今日又有甚事。”
这两日不知道牟大志是不是脑子瓦特了,竟是日日来,早早到。
赵小五晚起的毛病,快被他治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