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七月的天,像极了三岁娃娃的脸。
说变就变了。
只见方才还艳阳高照的天空,突起的狂风裹挟着乌云,灰扑扑地沉了下来,咆哮着怒吼而至。
“轰隆——”
一闪而过的光亮,如同黑夜里丢进去的火种子,没一会儿就一水儿的黑色吞噬掉了。
闷热的黏着被抽走,被一阵阵清凉所代替。
公子影现在窗前,迎面一股股的疾风席卷而来,吹的窗楞子呼呼作响。
“公子——”
“外面下雨了。”
祁央就站在公子影的身后,看着公子孤独寂寞的背影。
孑然一身,让他回忆起当年初来沭阳时,便是如此。
除了一个包袱,一个他祁央,公子身边再没旁的人和物件。
这么多年过去了,公子身边的人来来往往,可如今乍眼一看,祁央并没有觉的,公子已经完全从当年的影子里走了出来。
至少在他看来是这样。
“公子,下雨了。”
祁央小心翼翼地重复了一遍。
他知道公子眼下不爽。
时局动荡,诸侯蠢蠢欲动,在这乱世,不是公子说能躲,便能躲的过去的。
公子微微动了动,望着窗外的雨水,道,“今年灾害连连,雨水又颇多,不知道天下百姓该怎么渡过去。”
说起来,万民黔首最是无辜。
要吃的没吃的,个个皮包骨,饿死的饿死,活着的等死,讨饭都讨到了沭阳,果不其然,一下子掀开了地方上想要极力掩盖的遮羞布。
一场腥风血雨下来,问罪的问罪,抓的抓,判的判。
可这一身的狼藉与后患,并没有结束。
两党之争,素来已久。
从两位王子出生,到长大以来,整个过程中,来自四面八方的声音,从来没有断过。
公子影知道自己的处境之艰难,他明白,在自己还没有强大起来之前,他不能去沾惹上任何一方。
毕竟,他们发起疯来,碾死公子影,就像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于是,公子影藏起锋芒,收起野心。
能装傻充愣的时候,绝不含糊,能不出现的时候,尽可能不出现。
只要大家忘了他的存在就好。
只要给他时间,等到他能够拍着胸脯说话时就好。
可老天爷就是这么残忍。
老天爷是天生的玩家,不喜欢风平浪静,就喜欢将人玩弄于鼓掌之中,更喜欢看些狗咬狗的戏码。
越乱越好。
如他所愿,今日份的时局,已经将他公子影狠狠地拖下水了。
坊间流传着,当今君王无德无才,暴虐无常,正是要推行新学,以仁为正。
祁央想到这里,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他很想说,公子若是有时间,便多操心操心自己的事吧,还管劳什子的黎民百姓。
眼看着流言四起,越来越多的矛头指向了公子。
他都替公子捏了一把汗。
公子影转过身来,将祁央的心思摸的一清二楚。
他自嘲地笑了笑,“不难为你了,说吧,今日又说我甚了?”
祁央看了公子一眼,低下头去,“传言,儒生们与那些老夫子的言论,是公子教唆的。”
“王上很是震怒,扬言要彻查此事。”
根基已动,王能不震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