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团圆饭后,公子卿固并没有直接回自己的漪澜院,而是绕道去了赵小五的听风栈。
已是月上枝头,天色已经压了下来,渐渐笼罩上一层黑纱。
暗沉夜,弯弯曲曲的小路,远远就望见屋中点了一盏烛灯,跳动的光点忽闪忽闪地指引着他方向。
三七为着避嫌,正立于门外守着。
耳朵微动,似是有人朝着这个方向来了,三七眼神一凛,警戒使然。
低沉的脚步渐近,黑暗中更迭出一个人影,等人走近一看,差点大水冲了自家门。
“公子,您来了。”
“嗯。”
离得近到虽只是隔着一扇门,但公子卿固的心已经飘了进去。
“三七,姑娘可曾醒过来?”
“禀公子,姑娘人虽尚未清醒过来,不过意识是有的,方才让丫头伺候着给姑娘进了副汤药,汤药倒是全喝下去了,现下还睡着。”
只要药还能喝得下去,便说明情况还不至于差到什么地步,他的心稍稍放下来。
“嗯,你得空儿了便去看看那姑娘的阿弟,他一个外男进不来这后院,估摸着担心他阿姊担心坏了,你且去将这里的情况说与他听,顺便看看他有没有什么需要置办的,也一同解决了吧。”
公子卿固是个细心的人,将事情安排得妥妥帖帖。
“诺,三七退下了。”
俩人同时转身,背道而行,一个是出了院子,另一个却是进了屋。
公子卿固推门而入,门外刮过的过堂风,差点将案几上的烛火吹灭,惹得烛火一泯一灭的。
他忙将房门掩上,顺手将烛台里快要被淹没在烛油里的灯芯挑了挑,屋子里变得明亮通透了许多。
开门的动静惊醒了在一旁打着瞌睡的小丫头,小丫头从慌乱中睁开迷茫的双眼,有人站在眼前,她使劲揉了揉,确信自己没有看错。
确实是名男子!
“你是谁?”小丫头似乎并不认识他,“你是如何进来的,我警告你,你别过来,你再过来,信不信我喊人了!”
公子卿固觉得甚是好笑,想想也对,他都是离开三年的人了,不认识他再正常不过了。
“你还笑,你竟然还敢笑,你这是瞧不起我们献公府吗?”小丫头抓住了他的小辫子,变得义愤填膺,“三七护卫,三七护卫,快来人啊......有人夜闯献公府……”
一阵撕心裂肺的吼叫过后,并没有如约而至的人影,小丫头倒是累得不轻。
公子卿固目瞪口呆,他确实不曾想到这小丫头能真的喊叫出来。
“行了,你别喊了,喊破嗓子也没用。”
额,他怎么会知道无人前来?这人也太厉害了吧!
小丫头变得更加慌里慌张,“壮士,有话好好说,您别伤害我们,我家姑娘正病着,您别打她的主意,有什么冲我来!”
不错,小丫头还挺衷心护主的!
“你且放下心来,我是献公府少君,姑娘的病需要静养,你莫要再喊,三七被我派去做别的事情了。”
联想到今日府中的传闻,姑娘与公子关系匪浅,是公子没错了,不然谁能支使得动三七护卫。
小丫头尴尬症都要犯了,脸“唰”地一下涨的通红,忙将头埋下去,跪伏于地上,“公子息怒,是奴的错,请公子责罚。”
“你且起来,站着回话吧。”
“谢公子。”
公子卿固没看小丫头一眼,径直走到赵小五榻前,看着仍旧昏睡的容颜,不免有些心疼,才不过一天,小脸儿已经有些消瘦了,他自责极了,她受的这些苦本该都是由他承着才对。
“姑娘今日午后可还好?”
“禀公子,午后姑娘一直在昏睡,但是晚间的时候,姑娘的体温有些升上来了,奴按着英大夫开的药剂,已经给姑娘喂下了,又揉了热帕子,给姑娘敷上,现下体温已经退下去了。”
公子卿固听了,手掌抚上去,摸了摸赵小五的额头,体温确实已经恢复到正常了。
“做的不错”,公子卿固对她十分满意,“姑娘由你照顾,我也放心些,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禀公子,奴是丫头洱伊。”
“洱伊,以后你便跟在姑娘身边,贴身伺候吧。”
能贴身侍候,对她这种贱籍来说,是十分不易的事情,她飞快地点头,面带喜色完全展现在眼前,“诺,谢公子成全。”
他都替赵小五规划好了,赵小五这样简单的人就应该配洱伊这样的丫头,都是简单人,但愿他们不会被这平凡的世俗所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