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音话音刚落，宁艺就瞬间瘫软在地。作为一个经常看书，足不出户的宅女，如果说大一的身体素质是巅峰，那经过三年的退化她现在就是个废材。
骤然爆发之下，小腿肚一阵酸疼。
宁艺躺在地上缓了一会儿，开始喘息着站起身来观察起眼前的图书馆。不同于平日里灯光全开的亮如白昼，现在只有稀稀拉拉几盏灯在开，整体光线非常暗沉。
大厅的栏杆飘进每一层，落尽每一个隔间，附着在图书上，桌椅上，水杯上以及人的皮肤上。
看着头顶的纸片越来越多，马上就要落到一楼，宁艺心中无端升起一阵恐慌。
这纸片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
“同学，快跑，别待在这里了！小心头顶的纸片。”宁艺晃了晃柱子背面的林灿灿。
林灿灿的位置虽然较偏，但那么多纸片落下来可不是一个柱子能挡住的。
林灿灿仍然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闻言只是红着眼睛看了宁艺一眼，就低头继续哭泣。
宁艺见状放弃劝说，顺着纸片较少的一侧爬上了一楼至四楼的外置观赏楼梯。
楼下大厅只有两侧的电子阅览室有密闭空间，还经常设有门禁，不如楼上堆满书架的阅览区隐蔽和容易躲闪。
就在宁艺爬了一半的时候，机械女声再次播报。
“现公布第一阶段求生线索：新手试炼场，运气大逃杀，选对了活，选错了死。”
什么？选择什么？怎么才是选对？
宁艺思索之际，一张仿佛被附加了生命力的纸片直挺挺的朝宁艺扑来。
什么鬼？正在上楼梯的宁艺俯身一躲，赶紧低着身子向四楼爬去。谁知，四楼的楼梯口处忽然刮起一阵旋风，卷着至少几十张纸片往下涌。
这是盯上我了？宁艺一边想，一边放弃去四楼，转身退了几步，越过地上的纸片进了图书馆三楼。
到了三楼的宁艺暂时松了一口气，回头刚想确保往下涌的纸片不会追过来，却发现三楼的栏杆内早就铺满了一层厚厚的纸条。
而她，从上面踩了过去。
“叮，您的幸运值已扣除1，请珍惜你的幸运值，当前幸运值剩余7。”
宁艺的手机上闪过这样一条消息。
与此同时，外部的机械女音开始继续播报。
“恭喜360号玩家获得「触之即融立即生效版」。”
“恭喜425号玩家获得「电梯遇鬼延时版」。”
“恭喜3号玩家获得「五马分尸立即生效版」。”
“恭喜1001号玩家获得「黑王之吻立即生效版」。”
……
一连串的播报中，不同位置的惨叫声此起彼伏。
噩梦直播间页面显示的玩家在线存活人数也飞速的往下降，很快就跌破了一千。
“主播主播，快切镜头！我要看触之即融，好久没看到这种死法了！”
“我要看黑王之吻，快去个人把镜头带过去呀！一米之内就行啦。”
“电梯遇鬼挺好玩的，就是延时得等一会儿。”
“该弹幕涉及剧透已屏蔽。”
终于意识到纸片代表什么的宁艺深吸了一口气，后背发凉。
差一点，差一点她就跟进了播报名单。
所谓的幸运值救了她。
但初始的幸运值只剩下7，不能一直指望它。
必须想想其他的办法，宁艺冷静下来。
直播间的弹幕还在刷，除了被屏蔽的内容外，大部分都在不怀好意地叫嚷着要看播报中人的花式死法。
宁艺清晰的记得播报的女声曾经宣布的规则中提到了两个提高生存率的方式，一个是自身幸运值，一个是直播间的人气。
那么，该如何获取直播间的人气呢？宁艺陷入思考。
“救命！啊！救救我，我不想死，丽丽救我。”一道极近的惨叫声响了起来，伴之以浓重的血腥味。
藏在书架后的宁艺估摸了一下声音传来的方向，距离大概有两到三米，于是顺着书架悄悄摸过去一点。然后移开了书架上的书，腾出了一个缝隙。
虽然已经很小心注意纸片，但期间宁艺还是再次收获了幸运值减1的提醒。
缝隙对面惨叫的人宁艺有过一面之缘，是隔壁德语班的王文瑞。
此时他正躺在血泊中，浑身布满一层密密麻麻的黑筋。那黑筋随着血液的流动而不断鼓动，逐渐占据了越来越多的皮肤。
“丽丽，救我，丽丽……”王文瑞的嘴中有大团大团的黑血溢出，浑身痛苦的抽搐。
被他求助的女生丽丽是一个外表乖巧的小个子女生，她和身边另外一个蓝色连衣裙的女生依偎在一起，一边流着眼泪，一边拿着手机对准了王文瑞的方向拍摄。
“对不起，文瑞，你再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我已经在攒人气了，马上就可以兑换道具救你了……对不起……文瑞……”丽丽脸上精致的妆容早就哭花了，她颤抖着牙齿举起手机对准王文瑞的方向。
躺在地上吐血的王文瑞被血管里蠕动爬行的异物折磨得痛苦不已，可听到丽丽的话后还是眼睛里有了光亮，迸发出惊人的求生欲来忍受着异物的折磨。
“丽丽，快……快一点……啊……”王文瑞的口中又陆陆续续呕出几团黑血，沿着瓷砖的纹路蔓延。
一步之遥的丽丽已经哭成了泪人，只是口中不断地重复着同样的话：“文瑞，你再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
“系统提示，1002号玩家的私人直播间人数已满，请转自附近其他直播间。推荐1003号玩家，即将为1003号玩家开启私人直播间，此处链接跳转。”
始终分出注意在手机上的宁艺留意到噩梦直播间的弹幕中，出现了这样的一条红色官方置顶弹幕。
紧接着下方涌现无数的弹幕跟随。
“1002号玩家那里有什么呀？居然满员了？”
“快快快，1002那里有黑王之吻死法，也是罕见死法之一，可好玩了，快去看快去看。”
“是新开的1003号私人直播间，系统不是都说了1002满了吗？反正她们两个距离应该很近，不然不会推荐。”
在一条条弹幕的刷屏中，丽丽身边的蓝色连衣裙女生颤抖着双手，缓缓举起了自己的手机，对准地上血泊中痛苦挣扎的人。
血液中蠕动的异物不断生长，越来越膨胀，终于，在临界点突破了脆弱的血管，从四肢开始皮肤上的黑筋一点点的爆裂。
痛苦到极限的王文瑞瞳孔开始涣散：“丽丽……丽丽……还要多久……我快不行了……我快……”
“文瑞，我马上……”想要说些什么的丽丽被身边蓝色连衣裙的陈莹莹轻轻拽了一下。
眼神对峙之下，丽丽忍不住看向了手机中央的私人直播间，一条条弹幕在上面闪过。
“哇，这个玩家居然能坚持这么久没昏，好厉害啊！”
“真好看，真好看，希望坚持得更久一点，坚持下去我就不去其他私人直播间。”
“嘿嘿嘿，我倒是很期待黑王的出现。”
看着直播间一条条的弹幕，丽丽的心忍不住颤了一下，一个疯狂的念头开始闪现。
她忘记了原本想做的事，转而放轻了语气，对着地上的文瑞鼓励道：“文瑞，你再坚持一下，我已经攒够10万积分了，还差最后一万积分就可以兑换治疗道具了，你再忍一忍好不好？只要兑换了，就算再重的伤都能马上治好？我们多换几个治疗道具好不好？”
治疗道具快好了吗？可是为什么要多换几个呢？处于昏乱中的王文瑞已经不能正常思考，只是他的潜意识里还在相信着自己的女朋友。
要再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
坚持一下，不能死。
马上就得救了。
破裂血管越来越多，从四肢到脏器，从皮肤到肌理，那些细长的异物越来越成熟。
终于，一条条的黑王蛇破尸而出，从一个个血洞中探出头来，吐着蛇信，在死尸上赤红着眼睛到处游移，争先恐后地舔舐着皮肤上还在往外冒的血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