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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府内做法

忘了酒 黄绿律 6074 2024-07-10 11:48

  白兮看着图纸上的画发呆,还有纸上的铅笔,这是她没有见过的笔,当黄岐拿起那支笔写字时,她不能理解,黄岐说,这是她教黄岐怎么握笔的。但是,她完全不记得了。还有纸上裙子的改良,黄岐说这是她画的,可她,也一点儿也记不起来。

  做女红的针线放在一旁,已经许久未动工,屋前的花儿,也许久未打理。

  “白兮,将军说,今晚要请人在府上做法。”黄岐玩着孔明锁。

  “嗯。”她答应。

  “这都是月儿的主意,你知道她为什么这么做吗?”

  “为什么?”

  “因为她觉得你被妖魔附体。”

  “我?”

  “你吧,有时候会跟变了个人似的。”

  白兮蹙眉,这个,她倒是能感觉到,前些日子,也听黄岐细说过。

  白兮问:“那,将军也觉得,我是被妖魔附体的?”

  “将军的心思我哪知道,总之你的表现不正常,只要是对你稍稍熟悉的人,都能看出来。”

  “我……”白兮指上缠着红线,那红线来回拧,就像她此时的心情。“既来之,则安之。”

  “你说的倒好,你越是容忍,那月儿便越是得寸进尺,到头来,吃亏的还是你。”

  “能吃亏,也是种能耐。”

  听白兮说这话,黄岐却不想再搭理了。黄岐对于平日的白兮,觉得白兮太懦弱,只知道一味退步,就连与月儿一同服侍将军的雪儿,都能在府上有说话的一席之地,而白兮,连雪儿也不如。试问,同样是将军的女人,将军宠着月儿,最不喜白兮,月儿都能让着雪儿,为什么偏偏要针对白兮,这不就是,白兮能力不足的表现嘛,最起码,白兮连三面玲珑都做不好。要是换成那个闹腾的白兮,黄岐反而觉得更有趣。前提是,不给黄岐惹麻烦。就像上次在传风阁,她不知道白兮去了哪里,结果就一直干等着白兮从传风阁中出来,那可让黄岐好等;出来后白兮骂了姜晟厉一顿,那姜晟厉嚣张跋扈惯了,从没见过这么放肆的女人,一时不敢接话。黄岐看到姜晟厉吃怂的模样,别提心里多乐呵。

  “夫人可在?”月儿身边的二丫头柳绿在门外问。

  “在的。”黄岐起身去迎,一脸笑容:“柳绿姐姐,你怎么有空过来?”

  柳绿手中拿着拖盘,拖盘上摆着一盘小点心,说:“月儿姑娘让小厨房的人做了些香煎叉烧圆饼,想着夫人没吃过,所以让我过来送些过来。”

  柳绿这话,黄岐听着就不舒服。搞得好像就月儿吃得起这东西一样,花钱就能买到的东西,嘚瑟个什么劲。黄岐接过拖盘:“真是辛苦姐姐跑这一趟,姐姐要不进屋喝杯茶再走。”黄岐知道柳绿不稀罕这杯茶,也希望柳绿快些回她的繁月轩。

  “不了,我还得帮着月儿姑娘准备今晚的做法呢,那法师就要过来了,我也闲不得。”柳绿虽然嘴上有抱怨的意味,实则心里别提多高兴。这做法,可不是常有的事儿,能在府上打理这种事的,也都是要有面子的人才行,一般人,连想帮忙都帮不了。

  “你可真是大忙人。”白兮站在门边:“那你就去忙吧,替我谢过月儿妹妹才是,这你拿着,买些零嘴。”白兮将几个钱币塞进柳绿手里。

  柳绿掂了下钱币的重量,也不推托不拒绝,只是微微欠身就下去了。

  黄岐看柳绿这作势,虽说主子给赏钱是不成文的规矩,但推脱一下,也是不成文的规矩,做足了表面功夫也好给主子一个脸面,可这柳绿,连推托都不推托,就表明了,即使她拿了钱,也不给白兮这个面子啊!真是,跟了什么样的人,就会有什么样的下人。

  黄岐没好气的将拖盘放到桌上。

  白兮看着这盘中的香煎叉烧圆饼,两面金黄,鲜香诱人。她拿起一个尝了尝,问黄岐:“你可吃些?外酥里嫩,很好吃。”

  黄岐怄气:“我才不吃月儿送来的烂东西,也就你吃得下。”

  即使黄岐说了这种话,白兮也是一笑带过。

  隐音轩。

  雪儿看见贺司渊进来,让莺歌去拿酒来,又让燕舞把茶收下去。

  “将军。”雪儿行礼。

  “免了。”贺司渊坐了下来:“你今日不抚琴?”

  雪儿道歉:“都怪雪儿愚笨,煮茶时烫了手,近日,怕是都抚不了琴,扰了将军的雅兴,望将军责罚。”

  贺司渊扫过雪儿的手:“可看过大夫。”

  “都是小伤,不必麻烦大夫。”

  “哪里是麻烦不麻烦,要是留了疤多不好,烫伤药还是得用,来人,去拿些药给雪儿。”贺司渊见花红斟酒,便问:“这是什么酒?”

  雪儿回道:“这是竹叶青酒。”

  贺司渊拿起酒杯闻了闻,喝了一杯,等不到雪儿的下文,于是问:“是何配方。”

  “配方为竹叶、橙皮、砂仁、零陵香、公丁香、紫檀香、广木香、香排草、栀子、白菊花等。”雪儿顿了一下,继续说:“具有理气健脾的作用。”

  “花悟竹叶青,宜城九醖醝。”贺司渊念道。“你不饮酒,看来,是刻意为本将军准备的。是好酒啊,雪儿,你有心了。”

  雪儿不作答,刻意不刻意,他自己心里清楚:“这是雪儿应该做的。”又换了个话题:“听闻今晚府上要做法?”

  “嗯,你也一同去看看。”贺司渊又喝了一杯酒。

  “是。”

  “雪儿,后日,你出府时记得差人到张伟那儿领两个侍卫带在身边,近日外面不太平。”

  雪儿的手指颤了一下,没想到,贺司渊还记得她家人的祭日,她本想明日找贺司渊开口。虽说祭拜亲人不是什么说不出口的事情,可是每年都要这样劳烦将军,她心里总觉得不舒坦,她不太喜欢麻烦别人,可又不得不麻烦。“多谢将军……”真的。

  “嗯。”贺司渊起身。

  雪儿看着他的背影,再看桌上的酒,即使他说这是好酒,也只是多喝了一杯,总共,也就喝了两杯。

  夜。

  “将军,月儿怕黑。”月儿往贺司渊身边靠了靠。

  “此处人这么多,有何害怕。”贺司渊看见站在对面的白兮,心里想着他与月儿、雪儿,甚至是张伟、花红、柳绿、莺歌、燕舞都站在这边,白兮却偏偏要和下人们站在另一边,到底是什么想法。

  “不过月儿现在不怕了,有将军在,月儿什么都不怕。将军,您出汗了,雪儿帮您擦擦。”月儿举手,帕子扫过贺司渊的面前。

  贺司渊闻到一股奇香,微微皱眉,他抓住月儿的手:“不必了。”

  月儿收手:“将军,您说,这府上,会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吗?”

  “不是你说有,现在反倒来问本将军,即使有,这法师今晚一镇,不就好了。”贺司渊不信鬼神说,也是月儿哭哭啼啼说晚上睡不好觉,又是做噩梦又是听见不该听见的声音,所以他才让人请来了这个法师。

  法师先是念叨着什么咒语,之后又开始晃铃。

  白兮揉了揉额头,这铃声,着实吵得很。

  “这得弄到什么时候。”黄岐打着哈欠,想睡觉打紧。

  白兮忽感一阵眩晕,渐渐的,眼前出现一个男人的身影,他身着喜服,站在门口,背对着他。

  “夫人这是怎么了?”雪儿看见白兮晃悠着身子从人群中走出来。

  “妖物。”那法师手中的法杖在地上一敲,洒了一堆黄色的粉末在白兮脚边。

  白兮知道,身穿喜服的男子,是贺司渊,她想到他身边,离他近一些,可是一低头,脚踝上,却多了个枷锁。

  “别走。”她唤他。

  他朝屋外走去,并未回头看她一眼。

  脚上的枷锁化为乌有,她跑出去找他,可是四周的景物逐渐褪色,白,占领了所有,最后,只剩下空无。

  “姐姐这是怎么了?”月儿躲在贺司渊身后。

  白兮一脚踩着黄色粉末上,她的双手放在头发狂抓,头发马上就变得凌乱不堪。

  在场的女人们开始议论,怕是见鬼了,想跑,可是将军又在这儿,只能硬着头皮不敢动。

  法师靠近白兮用法杖在地上画符,并点了她的穴。

  白兮两眼空洞,许久才缓过神来。

  “我这是……”白兮一脸诧异,她刚才是怎么了?

  “夫人,您怕是,有妖物缠身。”法师立定。

  “什么?”白兮不敢相信,这做法,怎么做到自己身上了?妖物缠身?怎么可能?难道是最近……她又想起了黄岐对她说的话,近来,她性格突变,行为怪异。“我……”白兮看了眼法师,又看向贺司渊。

  贺司渊表现得很平静。

  “这怎么会……”白兮想摇头,发现自己动不了。她不敢相信,可还是询问法师:“那该如何是好?”

  月儿似笑非笑,抓着贺司渊的袖边不放。

  柳绿冷哼一声,一脸看好戏的模样。

  黄岐叹气一声,这又是闹的哪出?

  法师转动手中的法杖思考:“夫人,您是否平日里怕冷?”

  “夜间需添衣。”

  “体弱是一回事,怕就怕在,夫人身上阴气太重,府上虽有将军气势恢宏,镇得一镇那些小鬼,可寡不敌众,夫人与将军,又暂无子嗣,怕是将军,还得来一桩喜事来压一压。”

  “哦?喜事?”贺司渊倒向听听,是什么喜事。

  “正是。”法师挥袖:“婚庆之事,是最好不过。”

  白兮感觉后背发凉,她听到的,是——婚庆之事?这不就是让贺司渊再娶一人?她不自觉的朝月儿看去。

  月儿故作淡定,心里却是乐开了花儿。她虽然在将军府中没有一个正式的称谓,大家也都姑娘姑娘的唤她,可是她在府上的地位,是有目共睹的,将军偏爱她,大家也自然不敢给她脸色,可,如果能有一个名号,那是再好不过了。白兮是贺司渊明媒正娶的正妻,她月儿现在动不得白兮,可先当个妾,也不为过,日后,再慢慢来,她仗着贺司渊对她的宠爱,还怕扳不正她的位子不成?

  “是吗?”贺司渊点点头:“也是,该给月儿一个名分了。”

  “将军……”月儿没想到贺司渊这么快就答应了。

  “去!”

  大家纷纷将视线移向说这句不应景话的人。

  我撩起一根长长的碎发:“这么不羁的打扮,是咋个回事儿?”

  听到这语调,黄岐笑容渐开。

  “怎么回事?”法师讶异,她怎么能动了?

  我看着鞋上的黄灰,挪动脚步跺了两下。

  法师将法杖插在地上开始念咒。

  我把头发散下来用手抓了抓。

  法师从桌上拿起几个铃铛丢到我脚边。

  我踢了铃铛一脚,铃铛发出“叮铃”声。

  “她……”下人们看见我的动作,觉得我这是对神灵的大不敬。

  一阵风吹过,桌上的蜡烛晃了晃。

  我走到法师身边看着他这一身打扮,问:“你在捉鬼啊?”

  法师朝半空中洒了一堆白粉。

  我抓起桌上的细麻绳侧头躲过,给自己扎了个马尾:“你想请我吃粉笔灰啊?太不礼貌了吧。”

  雪儿抬头,只见贺司渊嘴角勾起一抹笑,现在大家的注意力,都在白兮身上。

  虽然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可自己身上这惨淡的模样,八成是被当成不祥之物了吧。我的手朝盘中的青枣伸去。

  “使不得使不得。”有下人喊,她们双手合十乞求:“夫人,使不得啊。”

  我的手向后缩。

  下人们点头:“对,收回来。”

  我的手拍在青枣上。

  “使不得啊,那是贡品,不能吃。”下人们就差跪下叩拜了。

  桌上的蜡烛火就像我一样,挑逗着人们的心,以为它要灭了,它又翻回身继续烧,以为它还会这样烧下去,它就灭了。

  “呀!”看见烛火灭,一个上了年纪的大娘跌倒在地:“奴婢是无辜的,望神明不要降罪,不要降罪在奴婢身上,奴婢也是迫不得已。”

  我抓了一把青枣丢了一个进嘴里。

  法师烧了几张纸,之后将纸放在一面铜镜上,又将铜镜移到蜡烛上方,用燃烧的纸点上刚才灭了的蜡烛。他呵一声:“大胆。”随即把那铜镜上的纸灰吹向我。

  我鼻头一痒,嘴里的枣核吐了出去,砸中法师的脑门。

  “你干嘛?”我摸脸,手上一块黑。

  雪儿用袖子遮住自己的笑,这白兮的脸,比灶台的婆婆还脏。

  贺司渊握拳放在自己嘴边,他干咳一声。

  “老头。”我将手中的枣甩到地上。

  一个枣子滚到法杖边,法杖被人拔起。

  “我招你惹你了,你干嘛这么对我?你这人……”我话还没说完,就感觉肩膀一疼。

  法师将法杖头靠在我的肩上,说:“夫人,得罪了。”

  “得罪你个大头鬼。”我抓住法杖一脚踢向法师。

  没想到,法师这么容易踢。我看见他屁股一撅,飞了出去。

  “哇!”我都被自己吓到了,我有这么大力吗?我摸了摸法杖:“难道,是你赐予了我神力?”

  月下,法杖上的红宝石闪着光。

  我举起法杖对着落地的法师指去,装模作样的比划了两下法杖,然后转了个身:“巴啦啦能量!”

  二管家张伟去扶起法师,法师揉着屁股。

  “您没事儿吧?”二管家关心地问。

  “滚开。”法师气急败坏,推开二管家就直奔我而来。

  “看来是我想多了。”我绕过桌子站在桌后。

  法师一掌压在桌前:“夫人,您这是在侮辱神灵啊!”

  众人听到法师怎么说,唏嘘不已。

  “我哪敢啊,是你自己先动手的,我这是正当防卫。”我看见他沿着桌边朝我过来,我摇摇手上的法杖,问:“这个,你不要了?”

  法师咬牙切齿:“要,快还给我。”

  “还给你你还针对我不?”我后退。

  “不了。”法师逼近。

  我转身逃跑:“我信你个鬼。”手一送,洒了一把黄豆。

  法师没注意,踩中黄豆手舞足蹈。

  “小心,小心。”大家想去扶法师,一拥而上。

  法师被人一推,瞪着眼张着嘴,无处安放的手在半空中抓着空气,有人同他一样滑倒,从法师的身后伸出一只手,一巴掌拍在法师的脸上,法师抬头,那只手抓住法师下巴上的胡子,法师又是一低头,看见木桌上盛放粉末的盘子,法师一下倒在供桌上,其余的人犹如泰山压顶般,又似孩子堆积木般,一个个网上叠,一声声的惨叫接连不断。

  “哈哈哈。”我嘲笑他。

  有穿黑衣的侍卫来报,在贺司渊耳边说了什么。

  法师露出一个脑袋,想说话,却喷出一口白色粉末。

  “我黑脸,你白脸,咱俩还挺配。”我正说着话,就看见有人挡在我面前,正想抬头时,便失去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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