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三魂归体(二)
那无脸孩子慢慢又走上两步,白衣男子已经对他伸出了一只手,他仿佛下定了很大的决心一般,才慢慢将自己的一只手也轻轻地搭在了那白衣男子的手上。
白衣男子轻声一笑说道:“我们开始了。”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白衣男子飞速一个闪身,竟然已经到了那孩子的身后,他运气将那孩子的身体一下举起,高高悬浮于空中,然后用两只手合力将那孩子的身体揉成一团,那孩子顿时发出一阵鬼魅般尖锐刺耳的惨叫之声。
紧接着,只见那一团黑色之中竟伸出无数只人手和人脸,那些人手和人脸如同鬼魅一般疯狂地嘶吼惨叫着,那情状简直就如同无间地狱中的恶鬼在油锅中煎炸一般痛苦万分。
白衣男子运气将那一团黑雾使劲融合,只见那黑雾越来越小,那些痛苦哀嚎之声也慢慢少了。这时候,白衣男子双手一紧,只见传来一阵白色的强光,他的双手朝外拉扯,竟硬生生将那一团黑雾又拉扯开来,那些痛苦地哀嚎之声重又出现了。
随着那男子双手的拉扯,那一团黑雾竟自分离开来,一团清爽伶俐的透明气体被成功分离了,而那一团黑色的雾霭仍是不断散发出凄惨的叫声。白衣男子将那团透明的气体放在地上,那气体便瞬间幻化出一个三岁孩童的模样,他一落地便欢快地到处乱跑乱跳,同时也发出一阵咯咯咯的笑声。
而那一团黑雾在白衣男子的手中不断地挣扎着,白衣男子双掌合并,将那一团黑雾一点一点揉搓,最终将他们都炼化为了一些黑色的粉末纷纷掉落到地上,那些黑色的粉末一落地便刺啦刺啦冒出一阵白烟,风一吹,白烟也消散的完全不见踪影了。
白衣男子轻轻抬手拭去了额上的汗珠,慢慢又坐回了椅子上。
那三岁孩子现在如同一个小透明一般欢快地在整个屋子里乱跑,显然是开心极了,他也不再如先前一般胆怯,竟然爬到了白衣男子的身上,亲昵地搂着他的脖子亲了几口。
白衣男子已经忘记自己到底有多久没有笑过了,只是着孩子一爬上他的身体,他那嘴角边已经轻扯出了一丝微笑。
“好了,好了,现在舒服了吧,那些恶灵缠居你身体几十年,你也是受苦了。”白衣男子轻声说着便将那整个身体透明的孩子抱下地来,然后伸出一只手在他的鼻子上一刮,亲昵地说道:“快试试你的三昧真火?”
那孩子一听,马上站直不动,双手握紧小拳头垂直向下,一张小脸鼓胀起来,憋了好一会,他的头上终于“呲呲呲”地冒出三颗小火苗来。
见自己的小火苗又出现了,那孩子更是开心地上蹦下跳,头上的小火苗也随着他跳动的身体不断地闪动。
白衣男子终于微笑着点点头说道:“好了,好了。你自己回去吧。”他说着便伸手指了指方宁的身体。
那透明的小孩像是有点不敢相信,他停了下来,慢慢走到方宁的身边,然后伸出一只手慢慢摸在方宁的手上,这一次,他的手并没有摸空,他摸到了方宁的身体,那一张小脸兴奋地抬了起来,然后笑着点了点头。
白衣男子站起来,运气将透明孩子的身体一点一点抬起,那孩子的身体慢慢悬浮到空中,白衣男子便收回了手,只见那孩子的身体慢慢缩小,最后竟然缩小成了一缕青烟,那一缕青烟在方宁的周身飘荡一圈,最终从方宁的头顶一下子钻入了她的体内。
一瞬间,方宁感觉自己一直以来如同泡在寒冷冰窖之中的身前飘来一缕青烟,那一缕青烟在无限的黑暗中围绕着她的周身旋转,慢慢地竟一点一点和自己的身体融合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瞬间传遍全身,她的手、脚、整个身体感受到一点暖意慢慢蔓延开去。
同时,那些可怕的场景也再一次闪现出来。那个妈妈被杀的下午,那全家被屠杀的一天,原来她都在场,不过那时的她只是一缕清魂,一缕等待着投生的清魂就这样看着妈妈被人屠杀,看着自己还未发育完全的身体就那样胎死腹中了。
而后的几十年,那一缕清魂便被封印在鬼宅之中,面对着整间屋子无数的游魂,三楼困着的那个无皮女鬼、手持菜刀的那个白脸老太婆、管家、女佣......和这些冤死亡魂一起呆了数十年。
方宁眼前的黑暗中瞬息之间闪现出这样许多的画面。终于,在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之中,方宁发出了一声决裂般的嘶吼之声:“不......”
一下子,眼前的黑暗中透过了一丝光亮,只见着那一抹白光不断地扩大,最终屏退了所有的黑暗。方宁感受到自己内体的三魂七魄已经在慢慢融合起来,她同时也感受到自己的身体传来一种前所未有的畅快之感。
忽的,她被一阵清风吹起,来到一片茫茫草原之上。那草原的一面宽阔无边,另一边却是悬崖,那悬崖下是一片翻腾着的白色云海。
方宁不觉往前走了几步,却忽的瞧见远处的悬崖边立着一个男子,那男子身穿一身青白色长衫,长发如墨散落在白衣上,用一个别致的白玉簪子把前面的头发束在脑后,别了一个小小的发髻,风吹着他的白衣和长发在风中俊逸地飞扬着。方宁却看着这个人的背影显得既冷清又孤单。
方宁静静地站了一会,那人终是没有回头,却好像知道有人来了一样,淡淡地说了一句:“你来了。”
他的语气有些冷淡,既像是在和她说话,却又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你是什么人?”方宁问道。
那人仍背着身体,只是轻声一笑说道:“庭前的那株木兰花树,自你走后便不再吐芽,今春倒已经长出花苞了。你梦里可曾有见过?”
方宁极目望去,这四周除了茫茫草原便是翻腾着的云海,哪里又有什么木兰花的影子?
“你是在和我说话吗?”方宁略略有些迟疑,她疑心自己是不是误打误撞进了谁的梦里了。
那白衣男子沉默了半晌,悠悠然叹道:“浮云一别后,流水十年间。”
方宁仍是迷茫地站着,迎面吹着那白衣男子吹过的风,对眼前这个人,方宁的心中有种说不出的陌生之感。
又过半晌,那白衣男子抬手将袍袖一挥,一阵暖风拂面而来,那男子便消失不见了,但他的声音却温柔地在方宁的耳边响起:“我送你回去,但你需记得,自今日往后,无论遇到什么都不必慌张,心安之处便是家。”
方宁只觉得浑身一冷,打了一个寒颤一下子醒转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