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路的尽头后面，是一片比范萱菱想象中更加开阔的地方。

　　范萱菱先一步进入这片开阔的、山谷一样的地方，这里的雾都比小路淡了许多，她勉强可以透过白雾看到边界。

　　“总觉得，这里也看着很眼熟……”范萱菱挥了挥白雾，扰动的白雾在空中划了条痕迹。

　　“有片湖。”

　　范萱菱走到乔伊身边，顺着他的视线，勉强透过白雾，看到了他所提到的那片湖。

　　“我想起来了，”她灵光一现，拉了拉乔伊的衣服，示意他看看周围的样子，“这里不是我们之前去过的温泉吗？”

　　乔伊有些讶异，他环视了一圈，发现三面封死，唯一的出口在他们背后。

　　“你这么一说，还真有点像。”乔伊说，“雾太大，刚才还没发现。”

　　“可是……”范萱菱快步走到湖边，发现湖面居然被冰住了，她伸手敲了敲冰面，发出了结实的敲冰声，“我还记得，那个温泉和刚才见到的药草丛在完全相反的方向。”

　　“如果这里真的是那个温泉的话，温泉……也会被冻住吗？”

　　她最后的问题让两人都陷入沉默。

　　“——别想太多，这里雾这么大，或许只是错觉而已。”乔伊同样盯着冰面，安慰道，他顺着冰面，向更前方看去，“要去看看吗？”

　　“当然，”范萱菱马上接话，“直到现在还没看到白光到底在什么地方，或许冻湖的尽头有别的、浓雾里看不到的小路。这是最后的机会了，我可不想白跑一趟。”

　　乔伊点点头，之后才想起来周围的白雾让人看不清这些细微的回应，他犹豫了一下，轻轻拉住了范萱菱的手。而后者只是稍稍僵了一下，稍稍偏了一下头，但是没看他，也没有回握住手。

　　“有危险就马上跑，我会殿后。”乔伊说。

　　“好。”范萱菱果断回答。

　　当她刚踏上冰面时，心里有些紧张，直到双脚都踏上之后才放下心来。冻湖的冰面比她想象中要结实得多。

　　等到范萱菱站稳之后，乔伊才拉着她向前走。

　　二人前行的速度十分缓慢，不知道过去多久，脚下的冰面内出现了显眼的杂物。

　　那是一片被冻住的、黑色的羽毛，在半透明的冰层里显得格格不入。

　　“乔伊，”范萱菱拉了拉青年的胳膊，示意他看脚下的冰面，“这是什么？”

　　乔伊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也许是我们的目标，快到了。”

　　他们顺着羽毛的方向继续前行，冰层中的黑色羽毛随着他们的前行变得越来越多。

　　“呼……”范萱菱搓了搓自己的胳膊，呼出的冷气也混入了白雾中，“怎么感觉越来越冷了。”

　　“坚持一下，等探查完情况我们马上就出去。”乔伊边说，边沿着黑色羽毛最密集的地方看去，“等等，我好像看到了——”

　　“嗯？什么？”范萱菱马上来了精神，她远远望去，看到了羽毛围绕着的、让她不禁目瞪口呆的景象。

　　不远处的冰层内，有着一位被黑色羽毛包围在其中的少女。她穿着一身纯白色的、繁复的、仅让她露出一张脸的长裙，她的脸色是像被长时间冻着的铁青色，同样铁青的双手安静的叠放在胸前。少女闭着眼睛，一头黑色的长发散开在冰层中，快要和周边的黑色羽毛融为一体。

　　“这是……”范萱菱走到少女旁边，凑近了去看，隔着冰层的少女面容不太清晰，“看着好眼熟。好像进了这里之后，很多东西都看着很眼熟。”

　　而乔伊只多看了冻在冰层中的少女几眼，便迈步向另一个方向走了几步——那里有更让他在意的东西。

　　果不其然，在白裙少女的旁边几米处，有一处巨大的、看起来像是从内向外突破而诞生的冰窟。这个冰窟看起来足以塞下一个展开双翅的龙。然而奇怪的是，冰窟旁散落着大小不一的不规则冰块，看起来就像这个冰窟诞生时碎裂出来的一部分，但它们却丝毫没有融化的迹象，也不和冰面重新融为一体，所有冰块都像是一个个单独的个体。

　　乔伊捡起一块冰粒，指尖马上传来透骨的冰冷。

　　“这个大洞是怎么回事？”见到乔伊好久没有回应，范萱菱只好过来找他，她一下子就看到了眼前的冰窟，惊讶地问。

　　“我好像明白了。”乔伊把玩着手里的冰粒，不顾它的极度寒冷，他再次扫视了整个“山谷”内，说道，“这里，应该是个合葬的地方。”

　　“合葬？”范萱菱本身还有疑问，她眨了眨眼，马上反应了过来，“那这么说就说通了！”她指着白裙少女的方向，说话的语速都变快了，“刚看见那个女孩的时候我还在想她到底像谁，刚才我终于想到了！她不就是我之前在山洞里，看到的记忆中的那个和龙一起生活的女孩吗？”

　　乔伊瞬间睁大眼睛，他明显没想到自己没在意的人居然有如此身份。他马上走到白裙少女旁，半蹲着仔细观察少女的脸。

　　“还真是……”

　　“对吧，”范萱菱蹲在他身边，“如果像你说的那样是合葬的话，那么就是她和龙合葬在一起的天然墓地咯？”

　　“但是这里怎么看都不像墓地啊。”

　　“这是从刚才的冰窟旁捡到的。”乔伊把手中的冰粒倒在范萱菱手中，“我们无从得知那个大洞究竟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但时间肯定不短了。”

　　“所以？”由于太过寒冷，范萱菱马上把冰粒扔掉了，这颗冰粒甚至在冰面上弹了几下。

　　“过了这么久，这些冰粒居然没有任何要融化的迹象，所以我怀疑，它们是魔法制成的。”

　　“所以——这个冰湖，是龙为了他的爱人而制的魔法？”范萱菱顺着他的意思问道。

　　乔伊点点头，“我是这样怀疑的。”

　　“那这些羽毛呢？”范萱菱又问，“我们一路上都没看到有鸟的样子。”

　　“我不知道。”乔伊老实回道，“也许是他们才知道的某种寓意，目前看来，只有这个猜测最合理。”

　　“嗯……”范萱菱歪着头，看着冰层中的少女的模样。

　　不知不觉，她看直了眼，无论如何也移不开目光。

　　“爱丽丝？”似乎感受到身边人的异样，乔伊呼唤了身边人的名字。

　　身边的黑发少女恍惚地抬起头，她看了乔伊一眼，身下的冰面突然碎裂开来，在乔伊还没反应过来时，她已然消失在冰面上。

　　“爱丽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