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萱菱和乔伊并排走在一起。

　　他们之间间隔着不近不远的距离，两人都没有说话，也不打算开口。范萱菱僵硬地走着路，湿掉的衣服和头发冻得她快失去知觉，原本就不太好的心情变得更差了，天气也随着她的心情变得更糟，闪了几次响雷后，天上开始下起小雨来。

　　范萱菱直直地盯着路面，下意识地走在路上。淅沥沥的雨淋在她的头上，像雨幕一样遮住她的视线，范萱菱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原本的雾气被雨淋在雨幕中。

　　“——对不起。”突然，她的头顶被一件薄薄的外套遮住了，虽然依然有雨滴透过湿透的衣服落在她头上，但相比之前好了许多。

　　范萱菱抬起头，比她高出近两个头的青年看着前面的路，像没说过刚刚到话一样，只是举着外套，他同样淋湿的棕发粘在脸上，雨滴顺着发丝滑落。

　　“有什么对不起的？”范萱菱收回目光，小声说。

　　“我应该早点发现你的异常的。”他说。

　　“这又不怪你。”范萱菱拉了拉乔伊的衣角，“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不用放在心上。”

　　乔伊侧头看她，发现她的表情不像是在说谎，也不像是单单安慰他，他才稍微放下心来，“但愿。”

　　此后一路无话，二人肩并着肩走回山洞，范萱菱甚至忘记松开乔伊的衣角。

　　刚一进山洞，乔伊就随手抖了抖遮雨的外套，腰间却感觉挂着什么东西一样。他转过头，才发现范萱菱拉着他的衣角还没松开，而后者一进山洞就打了个喷嚏，撇着嘴吸了吸鼻子，没注意到乔伊的目光。

　　“爱丽丝？”

　　“嗯？”范萱菱随口应了一句，才感受到乔伊在盯着她拉着衣角的手，“啊、呃、对、对不起。”她连忙摆了摆手，后退了一步，“我——”

　　“——我去拿衣服。”乔伊打断了她，头也不回地向里走去。

　　范萱菱眨了眨眼，眼瞧着他离开了。她走了几步，坐在冰凉的石床上之后，听着被隔离在石洞外的、细微的雨声，她拧了拧裙摆和头发中的雨水，使水滴不再留下。随后，范萱菱安静地坐着，望着乔伊离去的方向发呆。

　　幸而乔伊没让她等太久。

　　棕发青年换了一身和之前很类似的衣服，怀里抱着几根木柴和一件看不出形制的衣服。他撩了一把还是湿着的头发，将木柴放在石床边后，把衣服递给了范萱菱。

　　“换上吧。”他说。

　　“好。”范萱菱拿着衣服点了点头，也向乔伊来的那条小路走去。

　　刚一过拐角，范萱菱抖开了怀里的衣服，是一件简单的长袍，看起来还是全新的。她悄悄探出头，看到乔伊背对着她蹲着，脚边还放着木柴。

　　是在生火吗？范萱菱想，一想到马上就要拥有的温暖，她的心情终于好了一些。她收回了目光，马上换上了这件干净的衣服。

　　这件袍子刚好到范萱菱的脚踝，她低头看了看，拍了拍衣摆，满意地点了点头。这件衣服比她想象中要舒服得多，她迈开步子，重新回到石床边。

　　只在这段时间内，乔伊就在石床边升起了一个小小的火堆，温暖的火光照亮了洞穴内。

　　乔伊随意坐在地上，伸手烤着火。火光照在他的脸上，让他的线条都柔和了不少。

　　“乔伊。”

　　被叫到名字的青年转过头来，他愣愣地看着范萱菱，眨了眨眼睛，“很适合你。”

　　“谢谢。”范萱菱抱着膝盖坐在了乔伊身边不远处，“没想到你还会生火。”

　　“不是什么难事。”乔伊默默看向火堆，“还会冷吗？”

　　“好多了。”范萱菱说，“我向你保证，明天一定不会再下雨了。”

　　“你心情能好起来就可以了，不用向我承诺什么。”乔伊说。

　　“嗯。”范萱菱点了点头。她盯着火堆，二人之间沉默下来。范萱菱悄悄侧目看了乔伊一眼，不知道是不是火光的错觉，她觉得眼前的青年不像之前那么难以接近。

　　“乔伊。”范萱菱又叫了一声青年的名字，后者轻声应了一句，她马上接道：“我还有个问题，不知道该不该问。总觉得……有点不太礼貌。”

　　“问吧。”

　　“就是……”范萱菱抿了抿嘴唇，“你变成龙的时候，会喷火吗？”问完，她偷偷看着乔伊的反应。

　　“喷火？”乔伊惊讶地看了一眼范萱菱。

　　“对，”范萱菱说，“我听说，龙都是会喷火的，你也会吗？”

　　乔伊歪头思考了一会儿，“也许会吧，我也不清楚。”

　　“看我，又忘记了。”范萱菱拍了一下额头，“你之前从没变成过龙。”

　　“总有机会的。”他淡淡地说，“我还要送你回去。”范萱菱点头回应。

　　过了这个话题之后，二人之间又重归安静。没一会儿，范萱菱的肚子突兀地“咕”了一声，在安静的石洞里异常明显。她马上觉得自己脸上发烧起来。

　　“呃、我——”

　　“饿了？”

　　“——有点。”范萱菱局促地点了点头，“我好像一天都没吃饭了……”

　　“对不起，我忘了这件事。”乔伊低着头，随后又望着她，“明天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好吃的？”范萱菱一听到这个，饿久了的她眼睛都开始发光，“那我要早点休息，明天好养足精神。”

　　“——那里离这里远吗？”她又补充了一句。

　　“有点。”乔伊说，他站了起来，“你要睡在哪儿？我可以把这里让给你，有这堆火，能暖和一些。”

　　“没关系，我可没你想的那么娇气。”范萱菱也站了起来，她看到石床的另一边，正散落着她之前盖着的薄毯，“我去之前我醒过来的洞穴就好。明天记得来叫我，不然我可能会醒不过来。”

　　乔伊点点头，随后看着范萱菱抱起薄毯，向洞穴所在的小路走去。

　　乔伊在她身后望着她的背影，直到少女的身影消失在拐角之后，他才泄了气一般坐到石床上，仰望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什么。

　　范萱菱轻松地找到了那个洞穴的暗门——在外面的机关比在里面的好找得多。她走进洞穴，里面的一切都和她离开时没什么两样。

　　她在地上铺开了薄毯，把自己裹在里面，冷风却透过洞口刮了进来，让原本烤着火的她有些不适应。但也许是太过劳累和饥饿，范萱菱依然马上进入睡梦之中。

　　不知道过去多久，洞穴外突然传来一声巨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