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态度让她挑不出一点儿刺儿，他的眼神温柔纯粹的就像只是在单纯的问她——

　　“我哪里做错了？”

　　司矜下意识抬手摸了摸良心。

　　该怎么说……她有一点点心虚。

　　于是她难得有些闪躲目光的摆摆手，“你在说什么笑话呢。”

　　“噢。”

　　少年缓缓眨了眨眼，唇边笑意分明浅淡，却莫名更加温柔。

　　“那就是，我哪里做的不够好？”

　　司矜：“……”

　　这个弟弟不好搞。

　　视线触及对方笑颜，她忽然就想起了两个词儿。

　　笑魇如花。

　　蛇蝎美人。

　　当然她非常清楚，程清焰不可能有蛇蝎心肠，不然早就在原著里跟宋祁同归于尽了，哪儿还用得着等他长大。

　　所以少女心神一定，也微微露出个笑。

　　“那你自己反思一下，放学前交给检讨给我？”

　　别茶我，爷不吃这一套。

　　这一波就叫反客为主，涉世未深的程清焰明显怔住了。

　　笔尖在纸页上顿住，缓缓洇开墨色印记。

　　良久，少年抬起指节，掩饰般的蹭了蹭鼻翼，眼帘垂下，司矜看不清他的眼睛。

　　他磨了磨牙尖。

　　……写检讨。

　　虽然他成绩不错，从小到大常年霸占年级第一的宝座，看起来是个好学生——但是，他写过的检讨其实并不少。

　　不是他真的犯了错。

　　只是年幼受欺负时还会反击，结果校领导次次都只看见了他动手。

　　于是久而久之，他就安静了。

　　学会了逆来顺受，刷低自己的存在感，以此来保平安。

　　司矜让他写检讨……少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耳尖浅浅染上一层绯色。

　　他穷，但他没有断网。

　　程清焰在网上看见过这种小段子。

　　在恋爱日常的话题下。

　　恋爱，日常。

　　视线触及对方盛着笑意的眼睛，程清焰猛然移开眼睛，心跳在某一时刻安静，然后在下一秒愈发强烈。

　　咚咚，咚咚。

　　他低下头，垂下的眼睫毛胡乱颤动，他握住笔，强迫自己冷静刷题。

　　【幸福值+1，当前幸福值82】

　　司矜：“嗯？”

　　什么人啊，写检讨都觉得幸福。

　　**

　　当然这只是一句玩笑话。

　　司矜让他写检讨的时候完全没有考虑到这家伙有多死心眼。

　　她随口这么一说，程清焰就真的写了。

　　洋洋洒洒的一整张纸，印在雪白纸页上的字迹整齐漂亮。

　　下课铃敲响，司矜照常回头找程清焰。

　　少年低头写落款，没过几秒就抬起了手，准确无误的将那张雪白的纸贴在了她的脑门上。

　　符咒似的。

　　司矜的视线短暂模糊了几秒。

　　她抓下来看。

　　首先瞥见的却是对方漂亮的脸。

　　阳光璀璨，他在光下。

　　眼瞳映成浅棕，弯起的弧度柔和。

　　宋祁凑过来看，胳膊伸长了从她脖子后面绕到身前去，半张脸闯进他视线，像是哥俩好似的：

　　“什么东西？我也要看。”

　　“看什么？”

　　司矜巧妙且迅速的单手将那张纸对折，避开宋祁的视线，另一只手推开她的脑袋，唇边笑意不明。

　　“这是秘密。”

　　宋祁：“……”

　　他咬了下唇，目光幽幽：“我才不稀罕。”

　　“嗯嗯，你不稀罕你不稀罕。”

　　司矜随手将纸页揣进校服口袋，顿了顿，伸手敲敲程清焰的桌子：“愣着做什么？快走啦。”

　　快走啦。

　　那一刻的画面异常清晰，清晰到多年之后他仍觉得记忆犹新。

　　风撩起窗帘，傍晚夕阳拢住整间教室。少女束起的高马尾晃荡，雪白的校服衣角都像是染了光。

　　“知道了。”

　　他缓缓笑开，耳根子的余温清浅，绯色未消。

　　宋祁：ꐦ≖≖

　　我好气哦，可还是要保持微笑。

　　他down下来，然后可怜巴巴的眨了眨眼睛。

　　他怎么觉得司矜现在又开始不太愿意搭理他了。

　　干嘛，他做错啥了吗。

　　明明前些日子她还不这样的。

　　她主动加他微信，还亲自给他加油送水。

　　从来都没有人会在意他的感受，她甚至是第一个。

　　……女人。

　　果然是会变的。

　　宋祁忽然安静，走到门口的司矜停住脚步，目光偏移，她看见蔫头耷脑的宋祁——就跟一只被丢掉的小狗似的。

　　养狗人士司矜觉得受不了。

　　另一方面，她觉得也该端端宋小少爷这碗水了。

　　于是。

　　她叹了口气，叫了声他的名字，站在门口探了个脑袋瓜回去，招小狗似的冲他招手。

　　宋祁眼睛一亮。

　　他寻思着自己已经矜持一点，表现的不要过于明显。

　　所以刻意缓了几秒才眼巴巴的凑过去。

　　一米八几的少年，站在她身边是还略微有点扭捏姿态。

　　“好吧，”他哼哼，“我勉强可以陪你一起走到校门口。”

　　至于程清焰——

　　算了吧。

　　再欺负他，指不定司矜要气成啥样。

　　“……”

　　“……”

　　不过，即使宋祁本人是这么想的，其他喽啰也不一定。

　　宋祁家大业大，背景不可估量，学校有不少人盯着程清焰——就是知道宋家的那点儿破事儿，想借着给宋祁出气的名义，讨好宋祁。

　　原剧情里的宋祁确实很吃这一套。

　　对那群屁事不懂的小破孩，他出手很大方。

　　所以这种风气才变本加厉，让程清焰吃了不少苦。

　　在他们眼里。

　　现在的宋祁就是很憋屈，明明很讨厌程清焰，却不得不忍下来。

　　是时候了，他们要替宋祁出手教训教训程清焰。

　　小同桌和宋祁才是最配的。

　　他倒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居然试图沾染月亮？

　　“……”

　　宋祁对此一概不知。

　　他不知道程清焰今天会出事，也不知道往常舔着他的那群人在想啥。

　　最近身边的人少了很多。

　　他不觉得寂寞，他只觉得清静。

　　走到校门口，他就念念不舍一步三回头的上了私家车。

　　再往前走了一段路。

　　接司矜的人也来了。

　　这不在计划之内，只是有钱老爹今天难得不用应酬，就想着亲自来学校接女儿了。

　　看着司矜身边高高瘦瘦的少年。

　　有钱老爹的本意是想让俩孩子一起上车。

　　但程清焰礼貌拒绝了。

　　于是司矜也没有勉强他。

　　只是偷偷揉了揉他的指尖。

　　心里总有种不太舒服的感觉隐隐作祟。

　　她关上了车门，漫不经心的回忆原剧情。

　　却也没看到什么要紧的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