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冲得太快,一时没收住,踩在了从旁边滚出的一堆弹珠上。
瞬间,失去了所有重心,一屁股坐到了弹珠上,硌得他大叫起来。
他向前滑出数米远,余光瞟到拐角墙边抓着任简衣领的乐思。
还没看清对方的神态,他双腿就卡进了前面的门缝里。
门被撞开后,有东西从上面掉了下来,直直地砸在了他的下腹部。
“啊啊啊啊!”
房间内光线不足,他只看到掉下来的是一个漆黑的庞然大物。
被砸中后,他便冷汗直流,眼睛花得也看不清是什么东西。
没撑多久,男人便晕了过去。
任简靠在墙角,目睹了全过程,整个人双腿发软地坐在地上。
他幼小的心灵何时受过这种伤害?
当然,除了家暴以外。
乐思没管他,径直走到男人身旁查看,确定他是晕过去了,这才可惜道:“我烟灰缸还没用呢。”
任简猛的看向她手中的烟灰缸。
是了,她之前说是要趁男人被电视机压中,用烟灰缸把人砸晕。
但谁也没想到,男人直接痛晕了。
“最近的派出所离这里不远,他们应该很快就到了,不能被发现是我们砸的人,我们是受害者。”
乐思冷静地分析完,就上前把男人身上的电视机搬了下来。
翻看电视机,发现没有损伤,于是不作处理,直接摆回原处。
“我们把他从楼上扔下去,就说他是不小心摔下去的。”
任简瞪大了双眼。
“可是……”那样会死吧?
乐思没等他,边说边干活,拖着男人的腿,一直拖到楼梯口。
任简整个人就呆滞在那里,傻傻地看着乐思做着这一切。
她的力气也太大了吧。
刚刚那电视机也是她搬到门上的,现在她又能拖动一个大人的重量。
他现在是相信她能打架了。
不,岂止是打架!
等任简从复杂的内心独白中出来,乐思已经把男人推上栏杆了。
“不行!”
任简吓得跳起来,跑过去喊停她。
“他这样掉下去会死的,我们会被警察叔叔抓走的。”
“警察叔叔是来抓他的,而且一层楼不会摔死人的。”
“可是……”
“你想让他死吗?死了他就会去很远很远的地方,再也不会回来了。”
姨姨是这么告诉她的。
任简比她更清楚死亡的意义,他连忙用力摇头。
“不要,我害怕。”
“真奇怪,讨厌的人离得远远的,不是挺好的吗?”乐思不理解他的想法。
但她知道送人去远方是会被警察叔叔抓走的,她蓝星的妈妈就是这样。
所以,不能让人发现这个秘密。
乐思一使劲,男人就从栏杆外边缘滑落。
随着一声重响,男人落在了地上。
乐思见状,爬着栏杆站到上面。
任简又是一阵心惊肉跳,忙问:“你你干嘛?你会摔下去的。”
乐思没有一点让人担忧惊吓的自觉,反而学着幼儿园老师的口吻,对他说:
“大剪子,你要记住哦,他是个坏人,他打晕了阿姨,还要来打我们,我们用玩具砸他,最后他追我们到这里,摔了下去,我也掉了下去,然后警察叔叔就来了,很简单的故事,知道吗?”
任简不住摇头。
但乐思知道他听懂了。
咚咚咚!
任简的目光被敲门声吸引过去。
眼前明暗一闪。
等他再转过头,乐思已经跳了下去。
“乐思!”他尖叫出声。
门外的人似乎是听到了这声尖叫,也不敲门了,直接改为撞门。
砰砰几下,一声巨响,破门而入。
三个穿着制服的人冲进来,见到的,是死一般的寂静。
面前一个男人倒在地上,身上还躺着一个女孩,他们上方还有一个男孩扒住栏杆,瞪着下面。
他们连忙上前,就看见沙发后边还趴了个浑身青紫的女人。
三个大男人看了看那女人,又看了看地上幼小的女孩儿,不敢轻举妄动。
其中一个像是领头的,对另外两个人说:“快叫救护车。”
“是。”
领头的屈膝弯腰,蹲下来查看女孩有没有受伤,判断目前能不能移动。
刚一凑近,女孩先是抽动了一下,随后便睁开眼睛,当她视线聚焦到自己身上时,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他见她自己坐了起来,还朝自己伸出细小的胳膊,顿时心软得一塌糊涂。
随即将她搂进怀里抱起来,轻轻拍她的背安慰:“乖,不怕不怕。”
乐思搂着他的脖子,嗷嗷大哭。
另一个警官上楼把任简也抱了下来。
任简一开始还没缓过来,等看到任妈妈就急了,扭着身体要下来。
人把他放下后,他就跑向任妈妈。
“妈妈,你醒醒,妈妈。”
他们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就对他说:“小朋友别着急,你妈妈没事,让医生来看看,睡一觉起来就好了,昂。”
他红着眼睛问:“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你什么时候见过警察叔叔骗人了?放心,会没事的。”
任简擦干眼泪,点点头:“嗯。”
两个孩子哭成这样,他们看着都心疼。
但是孩子还小,又受到惊吓,笔录肯定是做不了了。
他们只好等救护车过来,把人救醒才能了解真相。
几个小时后,市医院,某病房内。
任妈妈缓缓苏醒,睁开朦胧双眼,半天才看清眼前景象。
两个身穿制服的男人站在她床前,其中一个抱着乐思,脸上带着无奈。
她扭头,只见任简正趴在她旁边熟睡,眼睛肿肿的,一看就是刚哭过。
任妈妈刚想起来,稍稍一动,就头痛得要死,额头瞬间便沁出冷汗来。
两位警官也留意到了这里的动静,便上前打招呼,自我介绍后询问:“麻烦你说一下当时的具体情况?”
任妈妈还迷茫着,惶恐怎么会惊动警察,便只如实说出她知道的一切。
后面她就昏迷了,什么也不记得。
副手记下笔录后,朝领队看了一眼,颔首示意可以了。
领队点头,表示明白。
这些和两个孩子说的都没有丝毫出入,至于后面发生的就不得而知了。
他看向怀中的乐思,有些不知怎么开口,半晌才问任妈妈:“那个……她不是你家的孩子吗?”
“啊不是,她是我儿子的同学。”
“喔噢……”他语气中带上了几分为难,“这孩子貌似受到了不小的惊吓,到现在还抱着我不肯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