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生身父亲到底是谁？”
乐思临走前，龙泽凌就问了这么一句，她当然是回：“总归不是你。”
“可你叫朕父皇？”
“本宫没有——”乐思极其无奈地拖长音调：“尊上真的认错人了，您有没有女儿，难道您自己会不知道吗？”
话音落下，龙泽凌不再多言。
大抵是乐思说的那句‘以江山换美人’起了作用，龙泽凌也没有跟着她去找凤洛卿，而是留下失落的背影离开。
小小地虐了一把龙泽凌，乐思高高兴兴去找洛丝邀功了。
“儿臣参见母皇、父后。”
温润玉倚靠在床头，向她伸出了比她还要纤细的素白手腕。
坐在床头的洛丝，随即牵过乐思的手，让她坐到床沿上，三手相握。
温润玉的唇色浅淡，嘴角轻轻上扬，笑了笑：“皇儿来了。”
乐思应了一声：“是啊，父后。”
洛丝笑着打趣道：“今日稀奇哦，朕的思思小宝不看书啦，知道跑到这里来看望你父后？”
她这女儿天天就知道看书，除了饭点，想跟她说上一句话可不容易哦。
乐思撒娇似地笑笑：“儿臣这不是想念您和父后了嘛。”
温润玉微微脸红：“皇儿笃学好古，是好事，陛下就不要怪她了。”
“朕哪里忍心怪她呀，这不是担心她整天闷在殿内，闷坏了身子嘛。”
听洛丝这么说，乐思马上就回：“哪有啊，儿臣也是有晨练的，儿臣要的是文武双全，一个也不落下。”
“皇儿有出息，将来必是人中龙凤，”温润玉忽然一顿，神色黯淡下来：“只可惜父后病疾缠身，怕是要拖累皇儿，陛下，侍身无用。”
后一句话，是对了洛丝说的。
“朕不许你妄自菲薄，若不是你以身挡毒，朕早就被贼人毒死了，真要说起来，也是朕害你折损了身子。”
“陛下莫要如此说，都是侍身该做的。”温润玉话说得急切，想要起身。
突然，他开始重重地咳嗽，严重得像是要将肺都咳出来。
洛丝急忙帮他抚顺气息。
乐思见状，也去桌子上倒了杯水，端来给他喝下。
好不容易止住咳嗽，温润玉整张脸都染上了病态的潮红。
过了一会儿，才慢慢褪下红来，脸色比起最初，竟要更加苍白了。
温润玉轻轻握住乐思的手：“皇儿，父后若是不在了，你要替父后照顾好你的母皇，她生下你是死里逃生，从鬼门关走了一遭，你要孝顺她，不要让她难过，父后无用，帮不了她，但你天资聪颖，以后必能帮上你的母皇。”
他双眼虽看不见，眉间却一副心向神往，絮絮叨叨地说着旧事，似乎还是不放心，小到洛丝喜欢吃什么，有什么小习惯，都一一告诉乐思。
听起来是在交代遗言。
乐思没遇过这种情况，不知道普通人面对这种情形，该给出什么反应。
因此感到无措，表情略显僵硬。
洛丝也听得皱眉，以前她只是心安理得地接受温润玉对自己的好，就跟利用其他人一样，毫不手软。
但现在，她懂得了什么叫愧疚。
想到这里，洛丝随即递给乐思一个眼神，又用下巴点了点温润玉的手。
乐思明白过来，将另一只手盖在温润玉握住她的手上，紧了紧：“父后的叮嘱，儿臣都记下了，父后应是很累了，先好好歇息，不要担心别的，儿臣与母皇都在这里呢。”
“嗯，记得就好，记得就好。”温润玉是真的累了，没多久就沉睡过去。
乐思和洛丝陪了他一会儿，最后盖上被子，轻手轻脚地出了殿门。
“母亲，温叔叔的病好像越来越严重了，他是不是快要死了？”
看着天真的神情，洛丝难得提不起笑容，只点了下头：“他能撑五年，已经是很不容易了，如今每况愈下，估计撑不过这个月底。”
她叹了口气：“或许是先前心愿未了，他才会一直坚持到现在，见到我和你安好，一放下心来，就……”
乐思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问：“母亲，好人和坏人死后，会去同一个地方吗？我不想温叔叔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遇见蓝星那个坏蛋，他看不见，又这么弱小，一定会被欺负的。”
洛丝知道她说的是蓝星那个养父，顿时心疼不已，抱住自己的小女儿，语气坚定地说：“不会的，那种人只配下地狱，不配和他去同一个地方，温叔叔这么好的人，当然是去天上啦。”
乐思仰着小脑袋，下巴磕在洛丝的肩上，问道：“天上是好地方吗？”
“当然，去天上的每个人都温和善良，在那里他们永远都会快乐。”
乐思了然地点点头：“嗯。”
那她就放心了。
小念妹妹有她保护，所以不怕坏蛋，可是温叔叔没有呀，所以绝对不能遇见坏蛋，不然就完蛋了。
“对了，说到天上，母亲，您有没有从昨晚上开始，天空就一直在打雷呀，还离我们越来越近？”
骤然被乐思从悲伤情绪中拽了出来，洛丝有些茫然地看着她。
半天才缓过神来：“哦，那个啊，我有听到，那是天雷，有人惊动了天道法则，我猜是封印龙泽凌的人。”
乐思好奇：“到底是谁会这么做啊？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呢？柳青鸾为什么会拥有这样的外挂？”
然而这些问题，洛丝也只能摇头：“不知道啊，话说回来，我以前的任务也出过一些问题，除了失忆以外，还有渣男爱上别人的情况出现。”
她顿了顿，摸着下巴继续说：“之前我没有追究，反而觉得挺有挑战，可现在想想，该不是有人针对我吧。”
“母亲有得罪过什么人吗？”
“那有点多哦。”
“……”母亲牛逼！
紫光乍现，掠过她们的脸。
下一秒。
轰隆隆——
又是一道惊雷。
此时两人都听见了，乐思看着天空，指着闪电的方向，说：“不管是谁，我们去看看不就知道啦。”
“说得对！”洛丝刮了下她的鼻子，“润玉至少会睡上一个时辰，我们就出宫看看到底是谁。”
母女俩相视一笑。
她们才没有那么傻，走个路还用法力惊动天道，直接摆驾出宫就是了。
自家国土，怕啥！
距离天雷落下的地方越来越近，留下随行的宫人，就她们两个人过去看。
林间小道上，一个身穿华服美若天仙的女子，毫无形象地抱头鼠窜，次次都惊险地躲过落在脚边的雷。
洛丝皱着眉头，眯起眼睛仔细瞧：“这不是……阿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