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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临时救援

  星历—公元3022年。

  重生星系α星—未来之光机械厂地下二层的一处秘密实验室内。一台占据整面墙壁的晶体显示屏上,正播放着一张复杂的机械结构示意图。

  这台晶屏冷白色的背光灯是此处唯一的光源,将满地的机器人断臂残骸照得如同尸骸般渗人。

  顺着一座铁皮头骨堆成的小山向上望去,是一个凌乱的实验操作台,散落着各式仪器工具,有的甚至被拆得七零八落的。

  阴影中,两个男人背光而立,面前是一个巨大的黑色金属箱子。

  其中一名身穿白大褂的男人抓了两把他那头蓬乱的灰色卷发,深深凹陷的灰蓝色眼睛闪烁起了久违的兴奋:“终于到了,我已经等了快半个月了!”

  另一名身着黑色立领大衣,方正国字脸的男人舒展开严肃的面容,露出温和的笑,“从γ星到这里要通过三座空间站。”

  “有什么能难倒你机密军情处韩朗少将?”白大褂男人的笑容中带着讽刺,枯瘦的面容扭曲出了一种诡异感,“我不管你用什么的方法,别留下尾巴影响我的研究。”

  “放心。”韩朗转头看向那具黑色金属箱,似乎对他讽刺充耳不闻,“这次的货,教授你一定喜欢。”

  “这是机密军情处的王牌。”

  他摘下右手的手套,伸出食指按在金属箱的指纹校验处,“首都大学3015届机甲系首席生楚恪,在流放地执行任务时令整个流放地的宇宙海盗闻风丧胆,被称为黑鸦。”

  指纹校验成功,金属箱自动打开,铺着白布的底盘托着昏迷的男人迅速升高。

  这是一名约摸三十岁左右的青年男子,黑发白肤、身形修长、体格健壮。他浑身不着/寸缕,肌肉线条紧致、结实匀称,从胸腹到小腿,每一寸都堪称完美。

  虽然一眼望去并没有爆炸性的感官刺激,但从白大褂教授双手颤抖,反复紧握松开的兴奋模样中,似乎可以想象到这具身体里究竟蕴含着怎样可怕的力量。

  将教授的表情纳入眼底,韩朗似乎十分满意,“知道您喜欢研究,他身上的伤我已经用医疗舱治好了。”

  “完美,简直完美!”教授连声赞叹,扭曲的面容上很难再读出其他信息。

  他用颤抖的双手触摸着昏迷男人的身体,不住地点头,“不愧是机甲系出身,比凯尔那种研究生物智脑的文科生强多了。

  韩朗忍不住失笑道:“生物智脑研究领域的天才,洛佩斯家族的继承人在您眼里就这么不值一提?他可是您的作品中最优秀的人脑机器人。”

  “不!”教授露出一个不屑的笑容,“等他制作完成,至少比凯尔那家伙强十倍。”

  韩少将摸了摸眼角新添的形状狰狞的伤疤,似鹰般锐利的双眼中亮起期待的光芒:“好,我等着。”

  ……

  实验室外,一道白色身影消失在拐角处。

  奥德里奇·洛佩斯感受到了久违的紧张和慌乱,他清楚的知道,自己不是什么凯文,也不是疯子教授艾瑞斯的助手机器人。

  他是洛佩斯家族的继承人,诸夏国机密军情处的特聘成员,首都大学生物智脑系3013届毕业生,楚恪的学长、前辈兼好友。

  作为一个诸夏国编制内的生物智脑研究者,他无比厌恶自己现在的身份。

  人脑机器人,不同于没有情感的数据编程机器人和脑容开发有限的生物脑机器人,是共和国法规中明令禁止生产的,无论是出于人道主义的无法接受,还是从长久的社会安全角度考虑,都不该被允许存在。

  更何况他已经亲身体验了那极度恐怖的改造过程——保留神经系统和大脑,在意识清醒的情况下将其特殊处理,再用各类材料,各道工序一次次替换肌肉骨骼。

  除了改造,他还要经历艾瑞斯这个疯子无止尽的的解剖研究和破坏力实验。那种痛苦,比古蓝星传说中的千刀万剐凌迟之刑还要恐怖,毕竟就算是千刀万剐也只是改造过程的一部分。

  每次只要一回想那段模糊的记忆,他都忍不住浑身颤抖,感到窒息。

  他原本是不太记得这些的,因为早在实验开始的时候,他的记忆遭到过完全的清洗,他不记得自己是奥德里奇·洛佩斯,不记得自己的家人、朋友和所有的经历。

  他的脑子里没有任何的意识与概念,他的身体被束缚在机械台上,脱离了他意识的控制,他能感受到疼痛,却无法对疼痛作出任何回应。

  直到一次无意中出现的大脑程序错乱,他的记忆恢复了……

  谁能想到首都大学“疯子”教授艾瑞斯的疯狂,已经到了这种程度……

  奥德里奇走到拐角之后的隐蔽处,一个监控死角,看着自己紧握成拳的手。

  这是真实度极高的人造皮肤,紧握时指关节会因为皮肤拉伸而变白,可是它并不会分泌汗液油脂,不然他后背的衣服早就被冷汗湿透了。

  想到这里,奥德里奇自嘲一笑,做出了一个决定。

  ……

  20分钟后,未来之光机械厂的各处警报同时响起,包括隐藏在其中艾瑞斯研究所。

  刺耳的警报声伴随着闪烁的红光,不断刺激着人的神经。

  持续了1分钟后,“疯子”教授艾瑞斯终于坐不住了,他骂骂咧咧地冲出实验室,奔向机械厂的安全中控室。

  “就这点屁事儿,居然折腾了1分钟都没好!真不知道韩朗养着这群人能派上什么用场?”

  艾瑞斯的性格有很多缺点,暴躁、易怒、冲动、冷血。他的所有耐心似乎都贡献给了他的研究,只有在研究的时候,才会展现出惊人的耐心。

  如果他的研究被人干扰,盛怒之状无异于火山喷发现场。

  就在艾瑞斯的背影消失在研究所门口之后,一名同样穿着白大褂的男人走到了实验室门口。

  他修长的手指按在实验室门的指纹校验处,一阵蓝色的电流火花闪过,实验室门顶端的晶屏显示校验通过,虹膜扫描,也如法炮制。

  其实这时艾瑞斯的实验室也应该发出警报,但是方才厂区安全系统的瘫痪已经让整个厂区范围的警报器响了起来,实验室的警报也不例外。

  一如奥德里奇所预料的,艾瑞斯冲出门去的时候连存放楚恪身体的金属箱盖子都没有关上。

  奥德里奇飞快地检查了一遍楚恪的身体,内心小小松了口气。

  虽然他的身体已经无法做出屏息的动作,但他的神经和意识会为他模拟出这样的状态。

  还好,他来的还不算迟。

  医疗舱的门还没有关,艾瑞斯应该是先为楚恪做了个身体检查,然后在他的后颈处安装了一个连接神经中枢与大脑的控制处。

  这是星际时代人类对大脑开发研究的成果,是改造人脑机器人的第一步,方便艾瑞斯控制他的“实验体”。

  楚恪的记忆已经被清洗的干干净净,脑内的信息储量近似一个新生的婴儿,通过端口可以往他的大脑中输入数据和信息指令,虽然普通机器人的指令并不能对他产生限制。

  除了这个端口连接与开关二合一控制处,楚恪的小臂内侧也被安装了类似局部机甲的机械武器。武器安装的极为细致,收拢之后几乎看不出痕迹,应该是艾瑞斯原本准备用来做破坏力实验的。

  奥德里奇从口袋里掏出一根数据线,将自己的端口与楚恪后颈的端口连接,导入了一串奇怪的数据。这是他在那次意外的大脑程序BUG之后通过一段时间的研究获得的,有一定概率能唤起楚恪的深层记忆,这种时候也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

  除此之外他还为楚恪导入了一个经他简单修改之后的军用机器人出厂数据包,里面包括了一些基本的社会生活常识和思想意识观。

  导完数据,他又将楚恪推入艾瑞斯的医疗舱,用他记忆中楚恪大学时期的面部数据为他做了个极速整容。

  楚恪换过很多次脸,每次任务出发前他都要在机密军情处做整容手术,可以说机关军情处的整容技术是新诸夏首屈一指的。

  奥德里奇现在将楚恪整回他原本的模样,这是一张连韩朗都没有见过的脸。

  整容进行的同时,他侵入艾瑞斯实验室的光脑将所有监控与自己留下的痕迹清理的干干净净,最后强行破坏光脑,让整个研究所的系统瘫痪。

  研究所的系统瘫痪后,奥德里奇的行动比之前大胆许多,他抱着楚恪冲入未来之光机械厂的厂区。

  厂区安全系统的瘫痪还在维修,警报也没有解除,但是艾瑞斯既然去了,奥德里奇所剩的时间也就不多了。

  他根据厂区的指示牌摸入仓库区域,花费了一些小手段打开左手边第一间仓库门。

  当他看到机器人存放箱里清一色的军装男性机器人时,他如释重负般长出了一口气。

  运气不错,只要将楚恪混入这批军用机器人里,他就安全了。

  奥德里奇手脚麻利地打开了编号为AQ0612的机器人存放箱,为楚恪的端口输入了这个编号,然后修改了仓库光脑内关于AQ0612的数据。

  就在他打算为楚恪换上衣服的时候,他忽然听见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和说话声。这阵声音混杂在刺耳的警报声中,很难判断来人的具体位置,他只能将机械耳的能力提升到极致。

  “AQ系列就在这排仓库里,AQ06到AQ12都是,这批品质都很不错。”

  AQ06……就是他所在的这间仓库。看着眼前存放箱上显示的编号,奥德里奇心知来不及了。

  他连忙把楚恪平放在机器人调试台上,扛起那个被替换的机器人,身手利落地出门右拐,闪入提前看好的一间厂区卫生间。

  他在无人的隔间里用火焰喷射器销毁了AQ0612的衣物,再将他记忆芯片内的程序全部清除,面部损毁。

  然后扛着机器人,装作一副没事人的样子走到工厂的流水线上询问:“我在卫生间门口捡到一具没穿衣服的男性机器人,被损毁成这个样子,不知道是谁丢的……”

  一位正在唠嗑的女监工回头看了一眼,顶着刺耳的警报声,扯着嗓子喊道:“没事儿的,放那儿吧!估计是隔壁脸部加工车间的小姑娘又在‘报复前男友’了!”

  “报复……前男友?”这句话,奥德里奇完全摸不着头脑,不过现在的他管不了这么多。

  他将损毁的AQ0612丢在流水线前,奔跑着冲向安全中控室。

  就在他跑到半路的时候,警报声停下了,监控摄像头也重新开始运作。他知道,接下来的一切,就全看他的准备和表演,能不能骗过“疯子”教授艾瑞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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