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典娜想得到灵王更多的帮助,她想进入科技处。
不过灵王没有同意。
蓝灵们猜不出这个隐者还会干出什么事。
雅典娜建议灵王将光明王一行控制在第十三辖区,一个充满圣树密不透风生长的地方。不过她也没有以光明王来要挟灵王和蓝木。
她同样在等着长蛇博士。
红灵星出现在窝巢的上空,已经八十个小时。
这说明长蛇博士摧毁了隔离带。
这个蓝灵当初经她指点,结果竟然想出利用红灵星菌兽的主意。
而她一直对红灵星这个多年不见的邻居抱有不确定猜想。
万一红灵星真的已经大幅度进化,长蛇博士此举岂不是万分危险?
灵王已经派出了五只太空舰,前去追击长蛇博士,可是至今没有一点消息。
探测器也未能捕捉到他的飞船。
蓝灵们的各种飞行器之间的联系靠蓝灵们的灵发和磁核支撑着,就算长蛇博士的灵发断了,失去了感应源,那飞船的磁波依然还在啊。凭长蛇的蓝灵头脑,他是做不到掩饰磁核、屏蔽探测的。
“该死的,难道凭空消失了吗?”
雅典娜气氛道。
梅生只是偶尔抬头看她一眼,对于这个隐者的焦躁,她无话可说。埋怨的话说不出口,安慰的话更说不出口。不是因为顾及了她对于家园危机的担忧,才原谅了她接二连三的疯狂举动。
而是梅生此刻整个身体出现的不适感越来越明显。
体内的破细胞剂已经被蓝木清楚,却旧痛仍在。
在等待长蛇消息的时候,大家都没有闲着。
雅典娜整理着梅生的记忆,罗列出一系列物理学法则和克服末日危机的方案,比如力的相互作用,比如,按照人类那的天地物理学说法,蓝灵星自转速度达到一定值时,就能获得逃逸速度,脱离母星,他们可以在灭亡边界之内流转,不必触碰到灭亡域。或者,他们可以用天体高射炮将其他星球发射到灭亡谷,去一探虚实,在灭亡边界之外到底是什么。
灵王和王后监管着各处的防备工作。
蓝木和其他科技处成员继续寻找长蛇,并派遣飞船前往红灵星。
蓝木还会抽出,悄悄地继续完善梅生的返回舱。
家园之上的圣树渐渐变暗,即将迎来一个漫长的黑夜。
夜,夜色之下往往不会是它看上去的那么安静。
就在一百个小时后,家园上空的警报忽然齐鸣,各辖区的蓝灵们纷纷戒备。
科技处全员忙碌着传达信息:
“是太空探测器发来的警报。”
“像是一架飞船。”
“是长蛇博士的飞船!”
“不,不是一架,是很多!”一个科技处观测员大喊起来。
“侵略者撞击”
大家纷纷竖起灵发。
即刻间,家园戒备最高级别就位,第二十四辖区的飞船舰队整装待发,灵王一声令下,舰队起飞,朝着不明船队截击而去。
梅生周身的不适感一瞬间被紧张取代。
四十分钟后,二十四辖区传来高阶警报:
“高攻击性飞船在靠近!”
灵王和灵后纷纷跳上飞行器,朝一架攻击飞船飞去。
蓝木带上梅生,也跳上一架飞船。
“我们这是要去哪儿?”梅生不安问道,她感觉到大家的紧张,他们现在好像是要踏上逃亡之旅。
“飞到群星之间。”蓝木道。
“喂,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幽默地出来?”
“去会会敌军,不能让他们靠近家园。”
“我能做什么?”梅生急道,她只会驾驶飞行器,还不懂如何操作这些飞船上的防御和攻击系统,更别说那些超高能宇宙射线武器了。
“你在我身边赏风景就好。”蓝木回头歪歪头道。
梅生无语,这个木头疙瘩什么时候突然变得这么油嘴滑舌,而且还不分个时候。
“不,我一定要帮上些忙。我们大概什么时候能与他们会面?”
“照这个速度,需要二十个小时。”
“那好,你现在就教我。”
飞船的运行是靠蓝灵的感应器操控的,蓝木现在除了观测着各方的动态与接收地面报告的消息,并不怎么忙。
可是他并没有如梅生的愿,灵发轻轻飘起,好像在开朗地微笑。
“你看舷窗之外。”他伸出蓝色的胳膊。
整个飞船上部忽然变成透明的,霞光披身。
梅生不觉哈了一口气,他们正在群星间飞过。
透明舷窗出现后,她才真正感觉到自己正在一架飞船上。
飞船的速度似乎减慢了,她似乎能伸手触到经过飞船旁边料峭着身姿的星云。
一些或明或暗的星体正在变得清晰、靠近或远去。
一瞬间她好像失去了自我。
这感觉与从前体验虚拟世界时的感觉并不一样。
梅生“啊”一声,一阵晕眩感席卷全身。
蓝木急忙触动一个装置,飞船上部透明舷窗顿时变小很多。
“这是……晕船了?”
“我想是的。”梅生扶着一截圣树藤坐下来。
什么‘数星星的孩子’、‘陪你认星座’、‘来自星星的你’,小时候的故事都是骗人的,这群星之间一点都不浪漫。
这一刻,她感觉还不如留在圣树上看两个月亮那样惬意。
“你说这不浪漫吗?可你的感觉中枢传达出的信息明明是又惊险又刺激,惊险刺激不就是浪漫吗?哦,虽然和烛光晚餐的调子不一样。”蓝木悠悠道。
梅生哭笑不得,轻轻拉起蓝木的双手,向他的灵发深情一吻。
“你不必照顾我之前的少女情怀,其实来到这的每一天,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刻都是浪漫的。”
没有任何时候能比得上此刻这要留在他身边的决心。
她从来没有这一刻这般觉得踏实。
只是三十年,太短了。
梅生心头一酸。
“怎么了?不开心了?”蓝木道,他一向能感知到她。
梅生微微一笑,倚靠在蓝木肩膀。
沉默良久方开口道:
“我终于知道故土那里充满硝烟和非正常死亡的原因在哪里了,因为我们缺少全球毁灭性威胁,也就是末日危机。”
“你以为你们人类有了末日危机,就能心往一齐看,劲往一处使,和平恩爱吗?”
“难道不是吗?”
“人类的思想永远无法统一。”
“你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你们生来如此。”
“哼,你根本忽视了环境的力量。”
“什么环境?难道你们星球的环境不是由人类造就的吗?”
“这……”
梅生又败下阵来,可是她不甘心。
“你为什么就这么看不起我们呢?人类的本性就那么不堪吗?”
“我可没有看不起人类,相反我很看得起他们,我坚决不去想象跟你们的同胞打交道就是很看得起他们的表现,因为我无法想象,如果人类来到了家园,家园会变成什么样子,你知道,人类的思维太发达、太复杂,他们(如果在这)肯定早就化解了毁灭危机。”
“那不正是蓝灵们渴望的吗?”
“可是这个危机化解了,还会有更多其他的危机,正如你们的星球现在的样子一般。我们的危机虽然很大,很可怕,但是它至少是很遥远的、唯一的,你懂吗?”
“我懂。这么说,你是个乐观主义,你相信家园总有一天会解除这个危机,是吧?”
蓝木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抬头望向舷窗之外的群星。
如果解决末日危机胜券在握,那就可以说这个危机刚刚好,好到不是太远以至于大家顾不得那么远而忽略它,也不至于太近以致大家集体陷入悲观等死、破罐破摔的堕落境地。而且这个危机有一个重大意义,那就是它成了蓝灵星技术崛起的直接动力。
为了看一看他们能不能飞出毁灭域,他们的飞行器速度达到了光速;
为了记住那一次次失败的探索,他们实现了记忆读取技术;
为了维护现在的生活,他们发明了全星隐遁技术。
不过,这个危机一定要是一个可以攻克的危机,否则,整个星球的文明将毁于一旦,消失,就像未曾存在过,那该是让人多么悲恸的一件事。
“别想那么多了,你放心吧,我们都会没事的。”
“嗯。”梅生应一声,将思绪收回。
“你口口声声称人类为‘他们’是什么意思?难道已经把我划出来了?”
梅生戏谑问道。
“是不是,我已经可以做一个合格的蓝灵子民了。”
“呃……”蓝木语塞,他没想到梅生会突然话锋一转,问这个问题。
“就算你不说,这也是事实,我不仅可以做一个合格的蓝灵,还可以做一个合格的蓝木夫人。”
以蓝灵星的科技程度,她孕育一个蓝灵宝宝应该是不成问题的。这是梅生想过很多次了的问题。爱他就为他造个宝宝,这是人类的思维,不过梅生不打算摒弃这个思维,她要为蓝木创造一个爱的结晶,那可以是一个机器宝宝、改造的侏儒兽宝宝,或者一个真正流淌着他们的血液的蓝灵宝宝。
希望这次能顺利解决红灵星与长蛇博士的事,这样她就可以与蓝木安度晚年了。
梅生决定叫这架飞船“家园号”,家园号返回,就是安居家园的日子。
一阵警报声响起,梅生从沉睡中醒来,醒来后第一件事就是骂自己,这种时刻她怎么睡着了?
“那是什么?”
梅生朝瞭望孔看去,昏暗的太空中只见一只巨大的红色飞饼正朝这边飞来。好在飞饼速度正在减缓,没有撞击之意。
“家园号”飞船的舱壁上跳出一幅幅影像,最终锁定在一格画面上——红色的饼状飞船的控制舱里,一个双眼圆睁的蓝灵正在张牙舞爪,是长蛇博士。
灵王和王后,科技处,飞来的各个飞船以及地面都在向长蛇博士发送通告,长蛇博士始终打着哈哈,敷衍回应。
“那不是长蛇博士!”
“什么?”
蓝木的灵发不安地舞动着,它嗅出了异样。
梅生还没有明白他的意思,蓝木便调整了“家园号”的航向,飞向灵王和灵后,接着又返回了窝巢,不过这些梅生便不知道了,因为她昏了过去。
回到窝巢之上,家园的白昼渐渐来临。
蓝木搂着梅生,最后一次带她飞行在窝巢之上,经过了她喜欢的第三辖区的树洞、第十二辖区的巨头水果林、红矿砂地、还有箭翁群居的崖山,最后来到磁核圣地的矿崖。
又为她穿上了那件扭扭曲曲的衣服,梅生沉睡在返回舱里,穿过磁核圣地,驶向茫茫太空,寻向人类空间站。
崖上那个发着蓝光的背影越来越小,直至和矿崖、窝巢一起消失在茫茫天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