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木离开后,梅生向呆头鹅发了一个严重的号令,带她飞。
飞是飞起来了,不过梅生却没能体会到这只瘦削而彷徨的小跟班的卖力奋飞,她陷入了精神分裂状态。
梅生A:你的想法真的很可笑,甚至可耻哎。你怎么能主动问一个怪兽这样的问题?
梅生B:我也有自己的感情需求,好吗?如果呆在这一辈子,难道我要孤独终老。
梅生A:他们的倔脾气和单一思维根本无法像人类那样爱。
梅生B:他们天生钟情,不会像人类那样爱又有什么关系?难道人还不能像他们那样爱吗?
梅生A:哼,说到爱,我真是忍不了真么发达的文明中的蓝灵那样随心所欲在大庭广众之下交合,还有你的想入非非。
梅生B:人们看到其他情侣的交合总会想入非非,一直不就是这样的吗?
“轰隆”一声A、B合体,梅生和呆头鹅四仰八叉地摔倒在一个大树杈上。而更令人尴尬的是,正有一对蓝灵伴侣在下面恩爱缠绵,被她俩这一闹腾,纷纷摆起攻势,梅生只得连连道歉。
再看到蓝灵们那随性的交合和天生的钟情真是让梅生又爱又恨。
梅生要找事情做,以摆脱她和蓝木的那场对话带给她的烦躁,其实这个烦躁没持续多长时间,因为蓝木说喜欢她讲的故事,这激起了她一个不安分的想法。
听故事,最能反映出每个听众的三观和理解力的不同之处了,这不正是她展开调研的好途径吗?
其实说到调研大业,梅生已经不那么认真对待了,因为她觉得蓝木和灵王两只灵兽足以让她了解这个星球,一叶落而知天下秋,不过她还是要找点事情做的,人生就在于不停地折腾不是吗?在另一个文明里折腾更有意义,况且她可是个高智商物种,总得发挥自己的作用吧。
于是梅生准备扮起故事大王的角色,给蓝灵们的生活添一抹色彩,她把这个想法上报了灵王,应该说是向灵王提出申请,因为她的一切带有人类特点的行为在这里都要经过批准的,还好灵王看在她并无歹意的份上准许了。
梅生正式展开起她的文化事业,召集了一批听众,在此之前费了好一番力气让他们明白“寓言故事”的含义与“历史记忆”的区别。几个她还没有忘干净的经典寓言故事自然成了她的首选:狼来了、龟兔赛跑、小红帽与大灰狼,皇帝的新装。自然,故事被讲述时里面的角色换做了本地主人公。
按照人类文化,这几个寓言故事代表的含义分别如下:
狼来了——说谎话,害处大,害了自己害大家;
龟兔赛跑——一旦骄傲自满、轻视对手,就等着落败吧;
小红帽与大灰狼——人心是险恶的、社会是复杂的,聪明的人自有应对办法;
东郭先生与蛇——忘恩负义可耻,恩将仇报可恨。
皇帝的新装——阿谀与纯真的待遇。
然而一干蓝灵听众们除了产生一连串的为什么之外就再没有领会到故事的寓意,这真是彻底毁了一个寓言故事的存在价值。
“没有豹兽围攻,为什么那个小蓝灵要喊‘豹兽来了’?”
“就是因为他是个爱撒谎的坏孩子啊。”
“可他怎么会撒谎呢?”
“……”
“为什么你故事里的毒兽会冻僵了?”
“因为它去了一个很冷的地方。”
“那地方在哪?”
“……”
“为什么我救了那只毒兽,它还咬我?”
“不是咬你啊,是某一只蓝灵,一只活在我的故事里的蓝灵。”
“哦。”
就这智商,连我们三岁小孩都不如,小孩子听故事可不会问这种跳脱出来的傻问题。
最让人头疼的是,皇帝的新装这个故事梅生根本就没能顺利地讲完,这个故事在他们中间引发了一系列犹如中古世纪教皇教会信众与无神论、现代科学派之间的碰撞,谁都理解不了谁,谁都看不上谁,谁都想灭了谁。
梅生强按着脾气,把他们想成自己的亲生孩子,尽量使自己耐心十足。
可是当这群孩子听到龟兔赛跑的故事时却乐得上蹿下跳,梅生一头雾水,也来了兴致。
“你们为什么这么开心?”
“豹兽从来不和圣树虫赛跑,因为圣树虫是最慢的。”
“我知道啊,可这是个故事嘛。”
“所以才很好笑啊,想想就很好笑。”
“……”
梅生文化事业的第一步相当坎坷,不过她觉得自己也有了收获,至少他们开始懂得“故事”的含义了。她要扩大她的事业,第二项就是表演,如果灵王允许的话,她要在这里开创起影视艺术事业,毕竟这里的条件那么好,天然的奇幻森林,拍个鬼片、奇幻大片,那选背景是毫不费力的事,想得再远一点,如果将来拿回去卖,说不定还能会复兴传统电影业呢,哎,说起传统电影,这项文化艺术被故事商店排挤的真是可怜,没办法,时代在进步,每一个辉煌灿烂的时代总有被后浪拍死在沙滩上、成为过去的时刻。
不过眼下她有一个机会,她能把那种老东西复活,更原汁原味的复兴办法,莫过于在另一片陌生的土地上复兴这种艺术、这种时代。
不过文化产业入侵是思想文化入侵的重要武器,灵王会准许吗?
梅生摇了摇头,她想得太远了,人就是这样,看到一丁点苗头就容易做起一方烂漫天际的大梦,还是务实一点好,她的文化事业要先从她个人做起。
几个故事讲完,梅生又跟大家普及起“表演”的学问,在这里表演的意义能体现到哪呢?娱乐性,给大家带来快乐,这就是梅生想要的,虽然蓝灵们很少有忧伤的时候,但是快乐总是不嫌多的。于是搜肠刮肚,表演起憨豆先生、孙悟空七十二变以及树懒先生的慢动作,可是这些不是把她的蓝灵观众们吓地躲在了灵鳍里就是跳到了树丛中,几个蓝灵宝宝还做起了进攻的准备。
“真是勇敢的小家伙!”梅生苦笑一声。
他们的文化差异果然很大,只能就地取材了,梅生仔细地盯着各位观众打量了几下,然后忽然借着灵发和双腿攀在树上,双手在嘴边七挠八挠,这是在模仿吃果子的那个观众;接着又将灵发向上冲去,就像一条直线,四肢自然耷拉着,同时使身子前后微微摇摆,这是在模仿那个吊在树上观察大家的观众,这一招把这个伟大的表演者累的够呛……
看到梅生与大家亦步亦趋、犹如镜面反射的动作,观众们果然乐了,甚至还发出了奇怪的笑声。
梅生也开心大笑起来,一半是因为自己的事业得到了回应,另一方面是因为她发现蓝灵的笑点竟然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