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爱与被爱没有具体理由
当叶策来到珊瑚说的地方时,她有点不敢相信。
一排排简陋的竹屋,屋外却晒着的各种海产,还有很多像珊瑚那样的营养不良的小孩在地上玩耍。
看到叶策和易燃两个人来到人鱼部落,正在工作的村民们带着不善的目光和明显的敌意,但是又忍而不发。
和前岛的干净繁华相比,这海岛原住民居住的环境实在称得上“脏乱差”这三个字。叶策来了大半个月,却从没来过这里,如果不是因为珊瑚,她可能直到离开那天都不会知道这漂亮的小岛上除了外面那些美丽动人的人鱼之外,这里还有很多很多普通的、辛苦的人鱼,虽然他们几乎个个都是外表出众的人。
一个一两岁的孩子坐在一个装着半桶水的简单木盆里,上半身是人类模样,下半身还是金红色的鱼尾,他本来该是有着胖嘟嘟的脸和饱满有光泽的鱼尾的,可是,他现在就像快被晒干的一条小鱼,叶策想,这是她第一天才真正认识这个名扬整个星系的人鱼之乡。
小男孩手里抓着一个木头削成的比他的拳头小一点的木球,却不玩,眼睛一直跟随着一个年轻的妇女,她不断地从和这里环境格格不入的合金冰柜一样的箱子里拿出一条条带鱼一样的鱼类晒好。
草帽被挑了一下,是易燃,他似乎对这里的一切并不意外。见叶策收回目光后才和她说:“这里不是联邦的管辖区域,但是我们相信它以后不会这样。”
他说得比较隐晦,但叶策知道,他们已经准备好了,只要帝国那边有什么行动,他这几年收集的信息足于让整个晨曦星际的原住居民们相信联邦是真正为他们考虑的。
算起来刚结束了与控虫族的战争,现在又将有一场‘内战’要一触即发。
“你引我来这是什么意思?珊瑚……”叶策欲言又止,他对她只有算计吗?说的话又有几句是可信的?
易燃连忙解释:“别误会……我确实是有想带你来着看看的意思,不止这里,其他地方我都想带你去看看,但那是打算在我们完成订婚后,现在这种情况是我的意料之外,珊瑚的事更不是我安排,只是说出来你可能要为他们不平和难受,珊瑚的这类事情,在这里是经常发生的。”
她那爱多想的性格现在让他不得不重视。
叶策甩掉他抓着自己的手,继续往珊瑚家的方向走,第七排第五间房。
“你为什么要和我订婚?你喜欢我那里?想带我来看这些的原因是什么?目的是什么?”一连串的问题从走在前面的叶策传来,易燃小跑两步与她并肩走着。
低头看见两人一致的步伐,易燃嘴角弯了弯,然后慢悠悠开口:“这么多问题我要好好想一想再回答你。”看到旁边的步伐变急了又笑着调整自己的步伐与叶策同步。
“是不是所有女孩子都像你好奇为什么会被人喜欢?”他现在想起当初发觉自己喜欢上她的那一段时间,都感觉恍如昨日,那时的心情让他现在觉得好笑又心疼她。
“一把年纪了,不是女孩子。”叶策幽幽道。
对于她这跳跃的思维易燃表示无奈,想到她植入的记忆里是百年前地球人的年龄,在她这年龄确实不能称为为女孩了,但在这里,她只是一个比他还小四岁的女孩子。
“喜欢人我没有经验,动人的情话我也不会说,所以要问我为什么会喜欢你,我现在只能回答你可能是因为喜欢天天看见你,喜欢你找我说话,或什么都不说就看着我,我就会很开心。看不见你就会抓心挠肺,这种感觉是我第一次有,这样说你还明白吗?”
帽檐和墨镜挡着她的眼睛,她声音已经有一丝沙哑:“我长得不好看,在我的记忆里,很多时候,对于人类外在美与内在美之间,外在因素很大影响人们去了解内在的东西。比如一个美女在你面前哭诉自己的委屈事时,大部分人会心疼地尽可能安慰着。一个丑女同是这样做时,人们却通常觉得她莫名其妙,顶多再说一两句你该怎么怎么做的‘指导’。但是,不管他们外表如何,想寻求的都是安慰,不是想听什么大道理。”
这是她曾经自卑心理的来源,加上她之前实在算不上苗条的身材,普普通通的面容和身材让她遇见过很多类似这样的事情。
“如果我注定孤独一生,那我也要快乐时间多过难过的孤独一生。要孤独的真快乐,也不要凑合将就着假装不孤独的假快乐。我知道自己不够优秀,但现在对于你来说也还有些用处,但我也有原则和底线,我应该做和可以做的我不会拒绝,所以,你也不用勉强自己……”
两人已经走到了珊瑚家的竹屋门口,易燃上前一步把她轻轻抱住:“你记不记得我第一次这样抱你的时候?”
突然的轻拥让叶策全身僵硬起来,就是那一次拥抱,让她的心开始一步一步为他沦陷,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易燃也并不是真的让她回答。
他摸了摸她冰冷的手,又把她的帽子抬起些许,果然看到了她墨镜下掉落的泪水。
“那次你杀完丧尸后昏迷又发烧住院,回别墅后我打开门时你正站在阳台上傻傻地看着外面,听到声音转过来看着我,全身散发出来的气息都在对我说:易燃,我生病了,我好难过,你可不可以抱抱我?”
她知道,那时的自己看着外面院子里自己种的艳丽多姿的花和肥嫩的蔬菜时,竟也是灰暗的颜色。
人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
她想不到答案,是为了来经历痛苦磨难让自己成长?还是为了一时欢愉之后无比空虚地消耗着时光?她那时觉得,自己找不到答案,就很难活着。
而后多了几个人的陪伴后,她少了那些念头,可是又经历了拿意识世界几百年的孤独。
“叶策”易燃低沉坚定的声音唤回她的思绪。“叶策,你只是生病了,都会变好的,求你不要再推开我,不要再逃避,也给我一个机会,做你的小太阳。”
炎炎烈日之下,叶策被他轻轻拥着,他轻轻握着她烈日下依然冰冷的手,她的侧脸轻靠在他的胸膛,她听到徐徐的风声、听到不知哪个小女孩欢喜的笑声、听到他和自己的心跳声,他的心跳声稳重而又坚定,带着她的心跳缓缓变稳。
至此,叶策一个长期缺爱缺安全感的重度抑郁症患者,她还没有找到活着的意义,她还感觉自己随时都有可能会再次放弃生命,但是,她感受到了被包裹着的手尖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