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第一抹阳光洒在脚下的时候,我已经提前来到了星河大厦。我站在它面前,不禁感概这是智慧生命的杰作。
前些日子,我和林云到图书馆,曾远远望见星河大厦。
“那是星河大厦,是这个星球上最醒目的建筑之一”,林云为我解释道,“它利用反重力装置,每个房间都漂浮于空中,由坚韧的纳米缆绳牵连在一起。”
这个建筑远远看起来像一个不规则的蒲公英,或者一束房子气球。
“双日星的建筑必须达到节约能源和长期使用的目的,所以星河大厦的建筑师做出了这样的设计,它可以连接一个新的房间,也可以像放气球一样放走一个房间。当机构要迁走时,他们只需要解开缆绳。迁入时,连接缆绳。所以这个楼不需要重建,就可以更新。”
现在,当我走近看时,发现这些连接房子的缆绳,纵向的,是全透明的电梯,横向的,其实是玻璃通道。
我进入一楼的大堂,那是一个开阔的玻璃房子,房子里,是缆绳构成的纤维柱子,几个沙丘状的座椅,无规则却颇具美感散落着。
大堂里四处是匆忙行走的人群,我没有看到石隐。
我注意到,人们依旧穿着各色各款雷同的紧身衣服,这让我显得格格不入,我有些尴尬。幸亏没有人看我。
“俞树”,有人在背后轻拍我肩膀,我回过头来,是石隐。
“抱歉,我不知道该穿什么衣服。”
“没关系,我们机构很自由,对办公的服装并没有要求。”
乘着全透明的电梯来到66层,走过全透明的玻璃走廊,我低头看见脚下小蚂蚁一样走动的人,我的腿在发抖,我的心跳都能听见。
我几乎想抓住石隐的衣角。石隐绅士地伸出手臂,我挽着他,感觉好了一些。
走到总编办公室门前的时候,我已经紧张出一身的汗。我深吸一口气,石隐推开了大门。
我怎么都没想到,总编居然是一位兔子先生。他带着黑边眼镜,和一个黑色的礼帽,雪白的耳朵从帽子边缘垂下来。
他站起来,和我握手,脸上带着和蔼的微笑。
“欢迎俞树女士”,我听见戴在耳朵上的翻译器说。兔子总编的嘴巴并没有动。
“请你看着我好吗?”
我看着他,他的眼睛直端端地看向我。兔子看不出皱纹,所以我看不出他的年龄,但从声音来听,应该是50多岁。
大约5分钟之后,兔子总编结束了他的凝视,他脱下礼帽,捋了捋他额上的白毛,依旧用脑电波和我说话:“您非常有经验,但是只有一部分经验在这里能用上,我只能按照新人标准,每月付给您任务币,您能够接受吗?”
“太好了”我在心里说。我并没抱希望赚大钱,毕竟我初来乍到,而我现在只是需要一份工作。
我正准备假装犹豫,矜持地答应,却听见兔子总编的脑电波说:“那就这么决定了!”
我忘记了,在双日星没有假装这件事,我心里的话,他能直接听见。
“那么先由石隐先生来带你,你们同乡,相互照应,你做他的助手,参加他的项目组。石隐先生,辛苦你了。”总编站起来和我握手。
“没想到面试这么简单。”我给石隐说,他正带着我参观办公室,和其他同事认识。
“做记者辛苦,风险大,没有多少双日星人想来做,你的资历,几乎是近段时间来最优秀的应聘者。”
我心里有点小骄傲。
“不过,别高兴太早”,石隐看穿了我,开始打击我,“很多人即使面试过了,也挺不过三个月实习期。”
“有什么了不起,我也是见过风浪的。”我想。我看见石隐朝我露出不可言说的笑,我知道他又看穿了我的心思。怎么?在双日星呆久了,他也学会了“听心术”?
“这是我的项目组,这是你的办公桌。”石隐说。
在一个不到三十平米的房子里,放着四张办公桌,除了我的和石隐的,还有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
“我是星野,很高兴和你共事。”女孩走过来握手,她看起来很温柔。“我是灰岩”,男孩隔着电脑给我打招呼,他看起来很疲惫,连招呼都打得勉强。
“这是俞树,来自地球。从明天开始上班,明天早晨十点,我们讨论‘拯救地球’专题。俞树,请你提前准备下,希望明天能提出你的观点。你今天可以回家看资料。星野,你把相关资料给俞树。”
“不用了,我今天没什么事,我就在这里看,有什么不懂也可以马上请教你们。”我说。
“好的”,我看见石隐欣慰地点点头。
那个下午,我在300米高空的漂浮办公室里,开始了在双日星的第一份工作。
我不知道,这份工作将把我带进危险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