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禾失去理智,呼吸是乱的,双眼寒星毕现,目光中全是憎恨和决绝。如果目光能杀人,她现在一定把龙刺SI过无数遍了。
身后有“医生”端枪瞄准她,却因为她和龙紧贴在一起,纠缠不分,一时不敢开枪,只是兀自指着。
龙在后退中,看到了她的样子,一惊,觉得之前在哪儿见过,却想不起来。
他压下她的手臂,侧身,手上用力,准确捏上她的手臂向后一掰再拧,脚下一勾,辛禾一个趔趄,整个人直直地撞到舱壁上。
龙迅速压上去,用身体的力量将她挤在墙壁和自己之间,然后无论她怎么蹬、踹,扳动身体,他都用力压着她。
“你叫什么名字?”龙问。
“……”辛禾扭着头,咬牙切齿,“你的敌人!”
“我在哪儿见过你。”他盯着她瞧。
辛禾不屑回答,厌恶地别过脸去,“你们破坏宇宙准则,攻击医疗运输艇,还SHA了我的同伴。”可是,他救过自己。她打个冷战。
“别说这些。”龙换了一种语调,手上加重力气。
辛禾手臂在背后被扭得生疼,忍不住闷哼一声。
龙靠近她说,“和你们在落星所做的一切,这根本不算什么。”
“落星?”
“落星被你们害死的人成千上百万,这又怎么算?”
辛禾不懂他在说什么,但他语气中的寒意让她不得不相信,落星一定发生了什么惨绝人寰的大事。
“医疗运输艇是享受宇宙准则保护的,不关星战任何势力……”
龙冷哼一声,不置可否。
“你们上艇要做什么?”辛禾问,“什么目的?Sha人,抢物资?”
龙笑了笑,让辛禾一瞬间恍惚,他阴冷的笑容,曾经在那个昏暗的地下室中,让她见识过。
“机甲。”
“什么?”
“我们的目的从来都是机甲。”
辛禾惊讶地长大嘴巴。
瞳膜中有反应,是贝贝发来讯息【砖头机甲中的驾驶员是冒牌的,是假冒的。我们上当了,你们小心!艇上有危险!】
——贝贝——
辛禾忘记了,她怎么忘记了?贝贝还在艇上?她让他留在后舱,让他做掩护来着。刚刚她看着组员一个一个倒下,心智都没了,脑子都不好使了,她把贝贝忘了!
【贝贝,快逃!快逃!】她给贝贝发送意识。
贝贝停顿了两秒,给辛禾回过来,【你们遇上反叛军了?】
【遇上了,艇上全是反叛军!】
贝贝又停了两秒,【太空也是。】
什么?【你在太空?】辛禾明白了什么,再次用力挣脱起来,问龙,“你们还有人在太空?你们要干什么?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龙紧紧压住她,不松手。
其实,她已经全明白了,反叛军的意图,只是机甲。
放出砖头机甲,是为了把他们从蜻蜓号引出去,让反叛军的人控制蜻蜓号。再故意放出讯息,把他们引回蜻蜓号上……
机甲现在全部处于待机状态,随时可以启动。并且全在后舱无人看管。
“你们真卑鄙!”辛禾骂道。
……
贝贝操纵着凤凰机甲,悬停在太空之中。
四周,反叛军的机甲已经将他围住。
这些机甲可不是之前那些老掉牙的砖头机甲,是新型号,贝贝曾经在新闻上见过,刚刚投入使用的“巨兽”,同样是重型机甲,胸甲向前凸起,肩甲也圆鼓鼓地扣着,像两个花瓣,机械腿像圆柱一样粗。
贝贝忌惮地看着巨兽机甲手臂上的穿甲激光炮,知道一旦被那玩意击中,他怕是灰都剩不下一点儿。
他想起刚刚在残骸中寻找的一直让他心神不宁的东西,就是驾驶员。
之前和砖头机甲对决的时候,他就觉得奇怪,虽然是老式机甲,可也能攻击,为什么驾驶员都不开火,只是一味前冲呢?
后来某台砖头机甲被击中的时候,他曾无意中在屏幕上看到过,驾驶舱中的驾驶员,表情怪异,他说不上来的怪异。
还有什么……
他不确定,重回太空,在废墟中翻找,直到看到那些扭曲着面容,死前经历了无限恐惧的驾驶员的残骸。他操纵机甲上前,仔细看,终于发现那残害身上的太空服,及其不合身。就像是匆忙之间把别人的衣服套上了一样。
他验证了自己的猜想——砖头机甲中的驾驶员都是普通人,被反叛军临时逼上了机甲,完成了吸引辛禾等人注意力的任务,李代桃僵。
他急忙给辛禾和战律他们发去讯息,却没想到还是迟了一步。
这些想法,一瞬间在贝贝脑海中一闪而过。此时,他只是握紧了手中的操纵杆,守在蜻蜓号的后舱面前,他要阻止这些巨兽机甲。
【贝贝,快走!离开机甲!反叛军的目的就是凤凰机甲,你快走!】辛禾发意识。
贝贝,【我不走。我是机甲团的战士。】
辛禾能想象到他说句话的自豪,可是……【可是你也是个孩子啊!】
贝贝拉起操纵杆,【从我进入机甲那一刻就不是了。】
【贝贝……】
她仿佛看见,贝贝操控着凤凰,在无尽的黑暗中,与反叛军的机甲缠斗。他们用各种高超、炫目的技术引/诱、挑衅他,贝贝只是徒劳地招架。他被他们耍得团团转,却拼了命一样阻止他们的每一次想进入后舱的企图。
他说,【我绝不后退!】
某一时刻,对方失去了兴致或者耐心,不再逗他玩儿。冲着凤凰机甲就开了火。
穿甲激光炮划过太空,轰响同样火红颜色的凤凰机甲。
凤凰机甲尽力一逃,却还是被吞噬了半边身体。
辛禾在瞳膜中接收到贝贝痛苦的意识,如击穿了她一样,让她一时动弹不得,痛不欲生。
她的泪留下来。
她伸手摸到腿上的匕首,用力向后一挣。
手臂脱臼的声音,令龙一怔。
她的匕首就划到了龙面前。
他堪堪避过,额前的头发被削了去。
辛禾举着匕首,跳着刺向他,拖着荡在身旁的手臂。
她真是搏命了。
然后,枪声响起。
“医生”从龙背后开了枪,击中辛禾的腹部。
她感到腹部一震,太空服里的保护衣紧急收缩,压向那处发热的伤口。
她还向前想刺中龙。
近在咫尺,就要刺中。
又一枪,打在她的胸前。
她感觉到血从身体里流出来,才觉得痛,扑倒在地。
倒地之前,她看到龙的表情怜悯,好像在说,啊,我想起这个小子是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