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峻友无言以对。
他手下按着的文件夹里,有几张照片:其中一张是两个人肩并肩,一起往涅星港外走,一高一矮;另一张是向星燃和矮个子一起走进涅星港的照片;还有一张是向星燃和矮个子一起离开涅星港。
蛇头监控清晰地拍到了矮个子的模样,就是眼前这个十几岁的少年——辛禾。
辛禾几分钟前也承认了曾经在涅星港被危险人物挟持。
一切看起来都没有问题,可池峻友偏偏有种怪异感,他觉得辛禾吐露实情的时机很怪,很巧妙。
“联络官,”一直在一旁看热闹的尹一突然开口询问。
“怎么了?”他问。
尹一说,“你一直都说这个人是危险人物,他到底是什么人,做了什么坏事啊?”
“据我们所知,他是反叛军的核心人物,是个在战场上SHA人不眨眼的狠角色。”
池峻友慢悠悠的回答,实则在观察每个人的反应。
“啊?反叛军啊!”尹一缩了缩脖子,“难怪他会SHA猿胖灭口,幸好我没撞上他。”
所有人的表情也都是震惊加恐惧。
辛禾却在此时把目光移向别处,不知道是不相信这个消息还是少年特意的镇定,他看起来并没有其他人反应那么强烈。
涅星虽然远离战线,但是反叛军的传言还是在这个星球的人民中流传甚广。传闻他们嗜血成性,SHA人如麻,追求的唯一目标就是战乱。这些观点深入人心,人们避之不及。
“辛禾,”池峻友决定继续追击,“你被挟持的时候为什么不喊人?”
“他有枪,我不想SI。”
“那他离开之后呢?你为什么没有告诉涅星港的警卫人员,你当时在现场,明明已经看到他们在追击危险人物?”
老尹的心又揪起来,他真怕辛禾和反叛军扯上什么关系。
辛禾盯着池峻友,以一种很平淡的语气说,“因为我不想惹麻烦。”
“什么麻烦?你怕没人会相信你?”
辛禾摇摇头,纠正说,“我怕会陷入现在这种情况的调查,害我不能工作。”她坐直身体,但没有闭嘴,“你可能不知道,在我们机械厂,一切都很难,所有的工作机会都要自己去抢,如果我被你们调查个三五天,我就三五天不能工作。这期间,会有别的机械工抢了我的活,让我没有钱赚。我还有老爸要养呢。”
一阵难熬的沉默。
老尹想辩解下,不知道该如何辩解。
“池联络官,”辛禾大胆地说,“虽然你是涅星的联络官,可是你并不了解涅星的苦难,尤其是废铁城之外的苦难。人们被舍弃,变得一无所有,能为了最少的钱去做最难的工作。我们修的都是你们废铁城挑剩的零件,是最脏、最烂的,为了让零件变干净,我们要用最强的酸铣,那劣质的酸蒸发到空气里,空气都是有毒的。还有我们用的漆,粘在身上,就是这种效果。”辛禾指指一旁的小林。
她又说,“我们每天工作十四个小时,除了疲乏什么都感觉不到。”
池峻友从他的话中感到难以遮掩的伤感,这几个孩子今年顶多十五、十六岁,不该在这些垃圾中耗尽一生。他觉得羞愧。
“可现在的我,需要这十四个小时。”辛禾叹口气,“我管你是星联统一军还是反叛军,只要不SHA了我,我都会转过身,闭着嘴巴继续我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