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听到林华的声音,哪还顾得上唐伯虎,就一齐向林华冲去,他们想了解朱厚照派驸马都尉来宣旨的具体情况。结果,唐伯虎正常的回答,反而没有一个人听到。
这群人为什么突然就忽略了唐伯虎的存在,而向林华奔去呢?
朱宸濠为了谋反,就把他的心腹林华派到了京城,并勾结了宫中的一个叫臧贤的太监,在臧贤家修了个夹壁墙,天天让林华蹲在藏贤家的夹壁墙里。每当明武宗朱厚照偷偷溜到臧贤家游玩时,林华就会在夹壁墙中偷听到他们的谈话。
几天前,当明武宗朱厚照又去藏贤家玩耍时,林华在夹壁墙中突然偷听到明武宗朱厚照要派驸马都尉到南昌宁王府宣旨时,他就毫不犹豫地冲出夹壁墙,骑上快马,急忙从京师赶到南昌城来向朱宸濠报信。
为什么林华听到明武宗朱厚照要派驸马都尉到南昌城向宁王朱宸濠宣旨时,就迫不及待地来报信。尤其是宁王朱宸濠等人听到这个消息会急成这个样子的呢?原来在大明时代有个惯例,如果皇帝要灭掉哪个皇亲国戚,就会先让驸马都尉去传旨,接着就会将这些皇亲国戚的男人通通抓走,然后一并杀掉,而皇亲国戚中的漂亮女人,就会收归皇帝本人所有。
在大明王朝,这个惯例已经沿袭了很久。
尽管这种惯例朝廷并没有形成明确的法律条文,但附马都尉来宣旨的危害性却深深地刻在了每个皇亲国戚的脑海里。
正是有这个惯例的存在,当宁王朱宸濠等众人听到林华说明武宗朱厚照要派附马都尉来宣旨时,这才忽视了唐伯虎的存在,就连唐伯虎吐露了实情,也没有人听到。
但这一次,朱宸濠等人却是想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这是一种连老命都要搭进去的错。
明武宗之所以派驸马都尉来宣旨,是因为宁王朱宸濠暗中派遣山贼胡十三、凌十一、闵廿四四处劫掠,甚至连朝廷的货物也不放过,结果胡十三被江西巡抚孙燧抓入大牢。
在胡十三入狱后,宁王朱宸濠却派了凌十一、闵廿四去劫狱,硬生生地从孙燧手里把胡十三抢了回来。
宁王朱宸濠的这种行为,惹怒了孙燧,他就向朝廷上奏说宁王要谋反。
宁王朱宸濠得知这一情况后,他就派人截杀了孙燧的信使,并派人上奏朝廷说孙燧欺负他。
明武宗看了奏章之后,就让驸马都尉来调解朱宸濠和孙燧之间的关系,并非是要来抓他的。
明武宗派驸马都尉来宣旨,他当时也没有考虑到这个惯例的危害性,这也算是一种严重的失误。
可是,在大明王朝,皇帝先派驸马都尉来宣旨,然后再抓人杀人这个惯例已经深深地刻在了众亲王的心里,当宁王朱宸濠及众人听到林华说,驸马都尉要来宣旨时,一时就惊慌失措了,都认为明武宗朱厚照已经知道宁王朱宸濠要造反这件事了,这才要先下手了,就派驸马都尉过来宣旨了。
正是这个原因,导致宁王朱宸濠,也包括李士实、刘邦养正、李自然及众山贼等无不震惊至极,他们哪还顾得上唐伯虎。
朱宸濠在听了林华的汇报后,他接着就在大院风跟众谋士召开了一场大会,这场大会最终作出如下决定,那就是即刻起兵,先下手为强,决不能坐着等死。
在作出这种决定后,宁王朱宸濠就对众人说道:“你们现在就给江西各地方的官员发出邀请信,让他们都到南昌城来,信上的内容就说本王今天过生日,无论是什么官员,哪怕他们再忙,也要来参加本王的生日,不得落下任何一个人。”
在宁王朱宸濠在作出指示后,谋士李士实说道:“王爷,特别是那个孙燧,以及王阳明,还有那个按察副使许逵一直跟王爷对着干,这一定要让他们来。等他们到了王府后,就由胡十三、凌十一、闵廿四三人负责警戒,把他们控制起来。如果这些人进了门,他们都按照王爷的指示去办,就留他们一命,如果哪个不听王爷的,就直接杀了他。”
刘养正在听了李士实的话后,也说道:“王爷,现在眼下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将王妃安置妥当。”
“对!对!对!”朱宸濠听了李士实和刘养正的话,一连说了三个对字,接着他就对管家说道:“管家,你马上去准备船只,我先去安抚王妃,让她们听从本王的安排,跟你离开。”
朱宸濠说完,就急匆匆地向王妃居住的庭院走去。
宁王朱宸濠还没有走几步,就传来了娄妃的弹唱声,他不由得止住脚步,侧耳倾听那琴音歌声。只听娄妃唱道:
漫拟双鸳与匹鸯,亲承十里逆风香。
郎迎古渡仍王楫,女瞰东邻即宋墙。
芾赐名端正树,郁金新署合欢堂。
韦蟾后乘能同载,无待飞花续武昌。
宁王听得入迷,情不自禁叫了一声好。
娄妃所唱的正是明代明代沈德符的《钱受之学士新纳河东君作志喜诗四律索和本韵》。
娄妃唱到精彩处,宁王朱宸濠就为娄妃的绝唱喝起彩来。
娄妃听到朱宸濠的喝彩声,就停下弹奏,用一双美目,一眨不眨地看着宁王。
宁王朱宸濠被娄妃目不转睛地盯着看,心里不由得有些发毛,就急忙问道:“爱妃,你为什么这么看着我,看得我心里直发毛啊!”
娄妃听了宁王朱宸濠的话,却一点反应都没有,还是用一种让朱宸濠感到胆擅的眼神看着他。
朱宸濠见娄妃对他的话没有反应,又提高声音说道:“爱妃,你为什么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做错什么事了吗?”
原来这娄妃,不光是美貌无双,才情过人,更兼心思灵慧,懂得闺房中的许多小乐趣,迷得朱宸濠颠三倒四,慢慢就形成了对娄妃的惧怕心理。
娄妃见宁王朱宸濠又一次问她,她也知道不能再这样僵持下去,就说道:“你是王爷,你能做错什么事吗?我只是在等待王爷告诉我,我刚才唱的你听懂了吗?”
宁王朱宸濠赶紧回答道:“爱妃唱的我哪能听不懂,我已经听懂了。”
朱宸濠的话刚说完,娄妃也不管朱宸濠是真听懂了,还是假听懂了,就起身站了起来,躬身说道:“既然王爷听懂了我所唱的,我也就放心了。”
朱宸濠见娄妃向他躬身说话,赶紧过去把娄妃扶住,说道:“爱妃千万不能这样,我们这么多年,你是了解我的,但天不遂人愿,我是人在王府坐,祸从天上来,现在这祸事就来了,所以爱妃快带上儿子们离开王府吧!我已经让管家去准备船只了。”
娄妃听了朱宸濠的话,惊恐地问道:“王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准备船只想让我们去哪里呢?”
朱宸濠急忙解释道:“爱妃,我刚才已经说了,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明武宗朱厚照不知发了哪根神经,竟然说我要反叛,已经派了附马都尉来宣旨了。你也知道,附马都尉来宣旨,接着就是满门抄斩。虽然说附马都尉还没到,但为了你和孩子们着想,所以我先让管家带你们走。”
“那你怎么办?”娄妃问道。
“现在我只是听说这件事,但还不知道是真是假,所以我要留下来看结果。”宁王朱宸濠解释道。
娄妃沉思一会儿后说道:“王爷,你还是小心些,不如你跟我们一起先离开吧!府里不是还有那么多人,让他们留下来等待结果不就行了。”
朱宸濠摇了摇头,解释道:“爱妃,反叛这种事可是要诛九族的,我怎么能让别人去办呢?”
娄妃听了宁王朱宸濠的解释,心中虽然有很多的疑惑,但她还是带上孩子,跟着管家坐船走了。
朱宸濠在等管家带着娄妃和其他人走了之后,就急匆匆地回到庭院里,但此时的庭院里,已经是人声鼎沸,南昌城的官众在接到邀请信后,都身穿官服来到宁王府,为朱宸濠贺寿来了。
离南昌城稍远的一些官司员虽然还没有赶到,但他们有的正骑着马,有的是坐着桥,还有的是乘着船,也正带着一干随从正急匆匆地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