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其金听王阳明说出“木晦于根,春容晔敷;人晦于身,神明内腴”后,他显得茫然不能理解,他就问道:“你最后要表达的是什么意思?我不能理解。”
“我的意思是要让你明白,人越内敛谨慎,他的精神就越清爽,内心也就越强大。正如我们每个人,可能在年轻的时候万事浮于表面,喜欢争强好胜,喜欢好大喜功,喜欢过度表现,没有扎扎实实做好自己,结果荒废了青春,浪费了时间,离自己的梦想越来越远。”
张其金在听了王阳明的话后,他就问道:“那我问你,我们的烦恼是从哪儿来的呢?”
“对于这个问题,我问你,你作为一个学生,你现在面对的问题是什么呢?”
“当然是努力学习,考上一个理想的大学了。”
“你现在对你的学习成绩满意吗?”
“我都为此烦恼透顶了,还谈什么满意?”张其金沮丧地说道。
“这不就对了嘛?你应该知道你的烦恼是从哪儿来了吧!学生是为了学习成绩而烦恼,工作后为拼命挣钱购房买车而烦恼,人到中年则为求升迁与高薪而烦恼,子女长大了成天为他们的前途而奔波,临到老了,还要四处求医问药医治操劳带来的宿疾……人心苦不足,我们想要满足的欲望越多,承受的烦恼也就跟着增长。久而久之,在埋首追求感官享乐的同时,我们也把原本清净的真心给埋没了,因而也失去了真正的快乐,于是所见所闻,无一不是苦,无一不是烦恼。”
王阳明讲到这里,张其金想到他也问过哪个高僧同样的问题,就说道:“佛说,心为恶源,这个心不是那颗原本真实、光明、圆满、一切俱足的本心,而是执著于声色名利的虚妄之心,通过五官的采集、见取、纳入,本心的表层逐渐覆盖上厚重的尘垢,这就是我们经常认为的自我。
“为了破除这个自我,佛又开示说:心是佛,是心作佛,即是指只有隔膜在自我之下的原态的本心,才是佛心,是摩诃般若,是生命的共相,是回归本源。
“当我们舍弃物欲的追求,本心才会被发掘开来、重新放出光彩,这时我们感受到的便是断除一切烦恼的真如实性,是万法皆空的空性、不驻世尘的清净之境。”
“儒子可教,只要你去不断地加强对自己的内心加强修炼,你就能放下一切。但我要跟你说,修心的过程,就是抛弃欲望,放下心事的历练过程。而那颗撇尽浮华的真心,就是我们生命最宝贵的财富,能为我们孕育出一个最美丽的世界。正是我有了这样的认识,我现在终于认识到我在大明王朝想要改变天地宇宙的运行轨迹有多么的荒诞可笑了。”
张其金听王阳明这样说,微微一笑,在心里说道:“这的确可笑!”但他也暗叹王阳明真是个奇人,在大明王朝就想改变天地宇宙的运行轨迹,现在的人类都无法做到,更何况是他。
张其金想到这里,不仅露出了轻蔑地一笑,在心里低声地说了声,“你对自己都不能作出正确的认识,就想教化我,真的是有点不自量力。”
在张其金说出“不自量力”这四个字之后,他突然想起了王阳明曾经说过的这段话:人一日间,古今世界都经过一番,只是人不见耳。夜气清明时,无视无听,无思无作,淡然平怀,就是羲皇世界。平旦时神清气朗,雍雍穆穆,就是尧舜世界。日中以前,礼仪交会,气象秩然,就是三代世界。日中以后,神气渐昏,往来杂扰,就是春秋战国世界。渐渐昏夜,万物寝息,景象寂寥,就是人消物尽的世界。学者信得良知过,不为气所乱,便常做个羲皇已上人。
他就问王阳明,“你能跟我说说在你的心中,羲皇世界、尧舜世界、三代世界和春秋战国世界对我们所生存的环境有什么关联呢?”
“你应该知道鬼谷子有一部无字天书。在这部无字天书里就有这样的阐述,语言文字是一个小宇宙,有语言文字时空;数学是一个小宇宙,有数学时空;量子理论是一个小宇宙,有量子理论时空,也是属于现象时空。所以我所讲的羲皇世界、尧舜世界、三代世界和春秋战国世界也是一个现象时空。如果你跳出语言文字的束缚去理解羲皇世界、尧舜世界、三代世界和春秋战国世界,这叫离语言文字相,也就是鬼谷子无字天书的深层含义。”
“你这样的说法,不就是我所理解的此法虽谓之‘不修成佛之法’,但只是省去了长期吃苦修炼的过程。如果没有对佛诚信的前提条件,仍无成功的可能。不信佛法者,根本无缘接触此类捷径佛法。信而不诚者,即使有缘接触此法,但又不可能深信不疑,因此不能成功。其实,对佛与佛法的诚信,本身就是一个长期的修炼和磨性过程。”张其金说道。
王阳明听张其金这样说,他就说道:“道家一生修炼金丹,佛家及其他门派修炼性光,其亮度及频谱与佛光近似,就是要在生前常见此光,做到心中有数。生前如能修出性光,如日中天,常显现于眉心,临终与佛光合一则有一定把握。修出性光就等于已经拿到了登达彼岸的船票。
“一般修行者,都把生命的解脱希望寄托于死后,在真正开悟者眼里只有当下,只有此时此刻,从不把希望寄托于没有把握的死后或来世。
“当下对生命的那一顿悟就是终极,当下对万缘的彻底放下既是解脱,当下一法不见既是如来,当下一无所求就是大自在。因此,真正的修行者在修行路上丝毫不会懈怠,决不把精进推到明天,成功的希望就在于觉悟今生,把握当下。”
“听说,这也是与量子理论有关的。”张其金在说完这句话后,他的大脑里突然浮现出了几天前龙薇给他所讲的一些生死理论。
龙薇说道:“关于生与死的命题,古今中外无数先哲圣贤都做过见仁见智的探讨,而其中对中国人思想影响最为深远的,莫过于儒、释、道三家。儒家讲究‘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其生死观中所重视的是生前,而非死后。孔子说:‘未知生,焉知死。’”
龙薇还说道:“儒家主张人的生命虽然有限,但是却可以通过道德学问的修养使精神达到永存和不朽。只要人在活着的时候尽自己的最大努力为社会服务,那么当他离开人世的时候也可以安详自在、无愧无悔了。”
当时张其金也对龙薇说了道家的生死观,张其金说道:“道家的生死观讲究的是‘生死气化,顺应自然’。道家将生和死都视为一种自然现象。
“老子认为,如果人不太重视自己的生命,反而可以较好地保存自己的生命。
“庄子认为生、老、死都是自然而然的,死不过是安息,生死无非是气之聚与散。
“无论是儒家的重生轻死思想,还是道家的轻生轻死主张,都教导人们要不畏死亡、藐视死亡。
“尤其是儒家的生死观直接孕育了国人‘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的民族气节,千百年来其进步意义不可低估。不畏死亡是好的,然而儒道两家的生死观又未免过于忽视死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