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还没结束
领域之中,何伍这种靠邪门歪道获得力量的人并不是真正的主宰,随着特遣队的猛烈进攻,围绕在他们身边的各种热带植物也逐渐成为了地上的垫脚石。
特遣队越战越勇,反观面具人们在看见何伍吸人的场景后早就萌生退意,又没经历过系统训练,在巨大的消耗下很快就溃不成军。
最终,领域碎裂,无形幕墙四处破碎,周围的一切开始倾斜,公孙冉冉抓住殷弃忧的手臂,呈保护者的姿态把人护在身后,在何伍不可置信地咆哮声中,结界彻底崩塌。
“死老登血皮真厚!”苏嘉瑜甩甩手上的链刀,骂骂咧咧。
“不可能,你们怎么会这么强,明明季瓷都……”何伍不敢相信地摸着脸,此刻他的脸裂开了。
这就是强行获得力量的副作用。殷弃忧冷眼看着,其实自己也快站不住脚,高强度的灵力消耗让她身心疲惫,唯独剩下一股信念支撑。
“嗡嗡嗡——”
此刻的环境被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打破,威力最大的那台战斗机飞在空中,伴着银色的尾焰,飞往而来。
殷弃忧没忍住踉跄了下,被公孙冉冉贴心扶住,才不至于倒地。
看来马上就结束了。
崭新的操作室里,公孙冉冉拘谨地坐在驾驶座上,视线时不时往不远处站得笔直的那人身上看。
他骨节分明的手上拿着水晶令牌,低着目光似在思考。
我嘞个乖乖,季瓷怎么会在这里!莫佳怡内心疯狂尖叫。
谁懂她兴高采烈冲进库房时看见季瓷站在门口时的震惊啊!
于是她被抓住简单说明了情况之后,季瓷就跟着一起上了战斗机。
“咳咳,”莫佳怡试图打破这尴尬的局面,找话题道,“还好领域破了,不然我这炮弹都没法打。”
季瓷:“嗯。”
莫佳怡:“呃,这些家伙看着也半死不活了,总感觉我们来的有点晚。”
季瓷:“是。”
莫佳怡抽空抹了把脸,放弃了跟他沟通的想法,自顾自说道:“幸好玄镜在这儿,不然这领域技能够特遣队喝好几壶。”
“她做什么事情一向都很值得信任,”季瓷说道,“莫专员,麻烦你开快些,我想她需要休息一下。”
莫佳怡:“噢,好好。”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怎么季瓷说话这么……关照呢?不知道的还以为殷弃忧是他队员呢。
莫佳怡腹诽想道。
“看来你们的计划破灭了。”有天上那架战斗机的存在,殷弃忧走到何伍面前,说话都有底气的多。
何伍像一条累瘫在地的狗,听见这话,他沙哑的嗓音突然笑了起来。
“哈哈,你以为,这就结束了吗,”何伍嘴角扬起到一个诡异的弧度,“虽然事情没像想象中那么顺利,但我也不会让你们平安离开的,首领交代活抓你,可能不能活下来,靠你运气哈。”
殷弃忧直勾勾看着他,脑海中思索着他还能有什么手段。
公孙冉冉就脾气爆了点,上去狠狠踹了他一脚:“狗嘴吐不出象牙,死到临头还唧唧歪歪,我呸!”
何伍痛得卷起身子,嘴里还低低地笑。
他的一举一动让殷弃忧十分不安,伸手拦住公孙冉冉再要伸腿的打算,说道:“赶紧离开这儿吧,剩下的让专人来处理。”
“便宜你了,”公孙冉冉瞪了一眼何伍,转头问殷弃忧,“我现在联系审判院的人过来?”
殷弃忧点头。
事情发生在一瞬之间,何伍动手的时候,殷弃忧很快就察觉到,并且做出反击。
但她没想到的是,何伍没有伤害她,只是扑过来把她撞进了地上那群苟延残喘的面具人里。
“嗡——”
熟悉的感觉从大脑传递到四肢,殷弃忧下意识双眼放大,还未说出一句话,蓦地陷入无尽黑暗。
“玄镜大人!”
最后她听见公孙冉冉的惊呼声,随后失去意识。
“!”
莫佳怡冷不丁听见季瓷倒吸气的声音,不明所以的往下看去,紧随其后做出同样举动。
我丢,怎么会出现这么多黑洞!?
训练机场明明有安置绝缘隔离罩的啊!
“是他摧毁了绝缘隔离罩!”季瓷的声音像淬了冰霜,冷得人打颤。
有人聚集的地方,就有黑洞,为此,研究所呕心沥血发明出来造价昂贵的绝缘隔离罩,在这保护之下的人不会被黑洞锁定,是这个世界唯一的安全之所。
也是因为造价原因,只有重大基地,以及医院和学校等多人活动的地方才有。
失去绝缘隔离罩的庇护,就相当于赤裸裸暴露在黑洞的兽眼之下。
只有从黑洞里逃脱的人,才能拥有喘息的时间——
“Fuck!”莫佳怡咒骂着,“老东西居然还打的这主意,不行不行,我得冷静,玄镜不会出事的,她吉人有天相!”
莫佳怡连连顺气。
“请你让开。”身后落下阴影,莫佳怡感觉有股冷风吹来,便又听见季瓷不含感情的声音:
“我要让他死无全尸。”
莫佳怡:“……”
莫佳怡:“?!”
不是大哥,你在说什么很恐怖的话啊喂!
特遣队不是向来以人为本吗,你现在怎么感觉像是那个杀人狂魔啊!
目瞪口呆的莫佳怡迷迷糊糊被“请”出了驾驶座,眼睁睁看着季瓷落座,动作娴熟地操作战斗机,往何伍的方向飞去。
机身在空划出了一道利落的轨迹,季瓷毫不犹豫地选中全部可使用炮弹,少顷,数十颗导弹准确地击中目标,瞬间爆炸,火光冲天,滚滚烟云遮蔽了众人眼目,仿佛连天地都在为此激烈而颤抖!
烟尘散去,何伍已经彻底变成了渣,整个训练机场都变得异常安静。
莫佳怡摁回自己受惊的下巴,看看地面上的大坑,又看看面无表情的季瓷。
乖乖嘞!没人跟俺说希望之星是楞个暴脾气啊!
“额,季,季大队长,你这,怎么跟上头交代?”莫佳怡结结巴巴地问。
季瓷眼都没眨:“他残杀人类,危害社会,死不足惜。”
“嗯……我的意思是,你把这儿炸成这样,我们怎么跟部长交代?”这个维修得花一大笔钱吧!
季瓷:“……我家有钱。”
莫佳怡恍然大悟地一拍脑门,差点忘了季瓷那赫赫有名的家世!
不过这大撒导弹,也有点太那啥吧,反正莫佳怡不敢。
殷弃忧消失了,黑洞也消失了,剩下的人面面相觑。
季瓷强忍内心的不安,有序安排人员离开,这让他原本就没好全的脸色越发苍白。
至于没被黑洞吸走的面具人,也都被扭回审判院等待处理。
“季队长,季队长!”
公孙冉冉冲过来,像找到了主心骨,可眼中慌乱的情绪却暴露了她的真正心情。
她抓住季瓷的手臂,声音颤抖:“玄镜大人被黑洞吸进去了,就她一个人,怎么办!”
季瓷看着自己胳膊上那只捏得生疼的手,认真地回答道:“我相信,她会没事的。”
公孙冉冉深吸了好几口气,收回手:“没错,抱歉我失态了,等我缓缓一起协助队伍整理。”
事情既然发生,就不要太沉于过往,每次黑洞开启通往的时间都不一样,就算他们现在进入,也极少几率能和殷弃忧汇合。
只有守门人能定位时间,穿梭于黑洞之中。公孙冉冉握紧拳头,她要回到总部等待另外两位的帮助。
季瓷理智安排了所有人的去处,像根本没失态过,只是在所有事情完成之后,他愣愣地望着远方,聆听血液在身体里倒流。
又一次,又一次没能救下她。
……
这是哪里?殷弃忧头脑发涨,她发现自己趴在地上,混杂着诡异味道的泥土湿漉漉的,打湿了她的衣服。
殷弃忧撑坐起来,观察这里,貌似是野外,而且刚刚经历过一次厮杀。
她抬起手,手上的液体离开褐色土地,展露出原本的红。
“是血。”殷弃忧呢喃道。
她抬起头,看见数十架战斗机从头顶飞过,就在旁边不远处,展开了一场新的对决。
战斗机的轰鸣声不绝于耳,它们与导弹一道,给这片环境带来了前所未有的震撼,殷弃忧看见周围枯黄的野草,截断的树干。
她撑着双腿站起来,打湿的围巾底部拉扯她的颈椎,她看见自己的裙摆上都是血。
“得赶紧离开这儿。”殷弃忧立马下了决定。
她奔跑着,敏锐的第六感告诉她空气中隐藏着的那股浓重的杀气,耳边风声呼啸着,像在拖延她的步伐。
“滋滋——”
“咦,这里怎么还有个活人?”
殷弃忧听见风声,抬起头,两架直升飞机低空飞行,其中一人从窗户里探出脑袋来,仔细看了看她,见鬼的骂道:“哦,又是那群不知天高地厚想拯救世界的中二病。”
“喂,别跑了,前面是轰炸区!”他大声喊道,飞在前面拦住殷弃忧的去路。
殷弃忧从善如流地停下来,看着他跳下来,单纯的眼神没有丝毫杂念,把这人都看一愣。
殷弃忧:“现在是什么时候?”
“小姑娘你没事吧?”这位大哥投来疑惑的视线,“当然是3001年啊,不会是被刚才的黑洞吓傻了吧。”
“3001年。”殷弃忧迷茫了一瞬,后背升起凉意。
3000年,黑洞降临。
3001年,是这个世界最混乱的一段时间,经济崩溃,社会崩溃,硝烟四起,各方势力争权夺利。
“陈艺你在磨蹭什么,赶紧把人带上,走啊!”旁边那辆直升飞机上的人大喊着。
陈艺:“知道知道!喂小姑娘,你先跟我走,这里不安全!”
殷弃忧:“好,谢谢。”
殷弃忧跟着他走到直升飞机旁边,看了一眼干燥的座位,迟疑顿住,双手拽着沾血围巾,似乎在考虑要不要取下。
“没事儿,你坐吧,反正回去也要洗机子。”陈艺绑上安全带,不以为然的说道。
殷弃忧松了口气,再次道谢。
接下来的一路上殷弃忧没有开口说话,只是听着两人之间的对话,稍微明白了现在处境。
这两位是“银翼”的队员,这次他们为了争夺中心城的话语权,和“金翼”在边境城展开了战斗。
这两个名字,哪怕是不爱学历史的殷弃忧都略有耳闻,在黑洞降临后,世界秩序奔溃,国家主理人消失,这两个帮派便开始争权。
不同的是,银翼争权是为了人们能更好的活下去,而金翼是为了掌控这个国家,丝毫不在乎普通人的生命。
只是后面两个帮派都在历史的长河中湮灭,谁也没能成为东陆的说话人。
“啊,到了。”
殷弃忧回神,低头往下空看去,入眼是一片人潮拥挤的村落。
“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从中心城跑出来的,不过现在打仗那边关了门不让进,你就安心在这边待几天吧。”陈艺说着,显然是把她当成了从中心城里来的人。
殷弃忧:“这是哪里?”
陈艺:“桑家村,边境城唯一的一片小镇,以你们中心城的人来说,就是贫民窟。”
殷弃忧没有印象,选择了沉默。
这个时候她就开始思念季瓷,她记得他每次历史考试都是满分。
陈艺把人放下就走了,他有自己的任务,又为救殷弃忧耽误了时间,自然着急。
一身是血的殷弃忧并没有引起周围人的注意,因为他们的情况也没比殷弃忧好到那去,甚至更惨,有人断手断脚,有人双眼失明。
“咔哒。”
殷弃忧低头,脚下不知踩到了谁的断手,她说了声抱歉,轻轻跨过。
还是一个老婶子注意到了殷弃忧,或许是因为她未归家的女儿也像殷弃忧这么大,心疼地让殷弃忧去她屋子里面收拾,殷弃忧道谢。
殷弃忧换上老婶子给的学生装,蓝白的配色是以前学校标准,上衣还好,就是裤子她穿着略大了些,殷弃忧把系绳拉紧固定,看着才没那么松垮。
至于围巾,殷弃忧洗了挂晒,另外要了一条红绿色的丝巾挡脖子。
“小姑娘,你从哪儿来?”老婶子问。
“中心城,”殷弃忧说道,“感谢您的帮助,请问怎么称呼您?”
“哎呦,你喊我红姨就好,我叫桑红。”红姨听殷弃忧说话觉得怪扭捏的,还感叹不愧是城里出来的人。
殷弃忧乖巧地喊了她一声,又问:“不知我什么时候才能返回中心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