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不朽的母亲(6)
而此时蒂里克正在灵灵他们的炮火掩护下潜入皇城,按照计划向皇女梅丽莎的宫殿前行。
而这计划可不是诞生在纵横捭阖的论战桌上,也不是温床之上的子民自娱自乐的产物,而是蒂里克和侥幸逃脱暗杀的族人流浪天涯的血泪。
说来话长,皇帝派兵连夜偷袭族群时,蒂里克和小野,也就是族长的儿子,正好刚完成入世勘探的任务打道回府。
也就是这隐秘的时间差让两人风尘仆仆赶回来时,被血肉横流、家破人亡的惨象劈头盖脸地打了一记重拳。
他们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自己外出任务的时候,竟是这样卑劣地苟且偷生。在妻儿恸哭、嘶声力竭的时候,他们还在无知地勘探所谓的世外,而不是紧紧守护族人左右。
这种偷窃而来的生存如同挖心般生生剜下他们柔软的性情,被族人鲜血浇筑的恨意如跗骨之龃般攀爬着蒂里克和小野的心脏。
他们如何能放下?又如何能反击?
带着这样沉重的心情,蒂里克和小野踏入面前的残破废墟,他们曾经的家园。
他们一次次地将死者埋葬,又是一遍遍地翻找,希冀着找到哪怕是一点生的气息。
可是仿佛杀害族人的那些人深深忌惮着他们,但又强烈遵循着斩草除根的信念,被刀剑挑破的身体不知多少,甚至连一盆平凡的花草都被碾碎成残败的碎片,肉眼可见地嵌入脚下的泥土之中。
一切迹象都像是在嘲笑着蒂里克和小野的不自量力和自欺欺人,连他们带回来给族人的饰物也在风中噼里啪啦地摇晃着,隐隐地看穿他们的不安。
两人一时间无语凝噎,只低着头沉默着……
“对了!蒂里克!我想起来了!”小野原本低着的头颅一下仰起,眼中爆发的精光盛得吓人。
“如果他们还活着,一定会去那里的!我们快!快走!”小野一边说着一边飞快地跑开,刚才翻找时消耗过多的精力让他显得跌跌撞撞的,但他那一下挺直的腰板仿佛就像重新找到主心骨一样,精神了不少。
蒂里克猛然听到小野的呼声,内心也是一震,“对!那个地方!老子怎么都忘了!”
他懊恼地一拳捶在自己的脑袋上,或许是用力过猛,一声痛呼猝不及防地溢出口来。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自责的好时候,还是先赶到地方找人要紧。
眼见小野就快跑没影了,蒂里克大步一迈,着急地追了上去。
也许是蒂里克修长的双腿给了他健步如飞的契机,他很快就在小野到达后紧追而至。
不过这两人都不是武教班的学生,这十几公里的跋涉简直就像要了两人的命一样。
洞口前的蒂里克和小野忍不住两股战战,几欲跪下。
蒂里克还好,年纪稍微大点,体力也还行,只是依靠着洞口岩壁就很快缓了过来。
小野却不行了,之前冲得太狠,丝毫没注意自己过分拉伸的腿肌,这猛地一刹,两腿就不住地抽筋起来,人直接就硬梆梆地倒在地上,脚抽搐得厉害。
后来还是蒂里克给他掰筋才将将缓和,两人互相搀扶着走进溶洞漫长的隧道,身影也渐渐地模糊在暗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