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要对着自己的脑袋开枪?”梅高米拉医生的职业素养永远无可挑剔,怒火只存在了一瞬间便消失了,多了点职业性、公式化的微笑。
“要签下我们两个之间的保密协定吗?”司寂放下叉子,用餐巾擦了擦嘴角,表示自己已经吃完了。
梅高米拉医生一愣,随即露出了饶有兴致的笑容。
“通过那枚芯片么?”纤细的手指挑起脸畔的发丝,梅高米拉医生作为克林顿家族的表亲,对那种干预质子网络的方式有所耳闻。
出乎意料的是,司寂摇了摇头:“不是哦,比那个还要高级一点……算了,就是你根本就不能跟别人透露,就像你不会飞,不会在水里呼吸,是一种从能力上的剥夺……”
司寂并不擅长和人解释这些理论性的问题,最后只是用力的点了点头,似乎能凭骨头发出的声音,增加自己的说服力。
“好啊。”梅高米拉医生脸上的兴致更浓,“你要怎么做?”
“已经完事了。”司寂懒散的将小金桔塞进嘴里,丝毫没意识到自己已经吃了三个人的分量,而且看上去还能再吃这些。
“那么,你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吗?”梅高米拉医生本来就没什么胃口,此时索性将只切了一小块的牛排推到司寂面前,“下次我会多准备一些。”
司寂咬着一块温热的肉,睁着小鹿般的眼睛点点头,将嘴里的肉咽下去以后才缓缓解释道:“嗯……其实……我没想自杀。”
“但是你将装有子弹的枪口对准了自己的脑袋,而且还扣下了扳机。”梅高米拉医生身上的气势突然爆发,似乎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意思,“你才十八岁。”
“但是只有一发子弹——1/6的死亡率,更何况这种老式的枪支可能会卡壳,可能子弹会受潮……如果这点运气都没有——”司寂放下了手中的刀叉,眼里充满了坚定如朝圣般的信念,“那我也没有再活下去的必要了。”
“运气?”梅高米拉一声心跳陡然加速,似乎想起了傅恒露此前的一些恐怖又香艳的传闻。
“对啊,你应该也猜到了吧——哈米尔金之所以能当上将军,运气占了很大部分,你猜猜,这种运气来自谁?”司寂脸上多了点似喜似悲的冷笑,“从什么时候开始,传奇已经不再是传奇了?”
传奇——之所以被称之为传奇,就是因为那些事迹的不可能性,而哈米尔金将军的军旅生涯是以一种无与伦比的灿烂姿态开始的——灿烂到连小说都不敢写的那么传奇。
千里奔袭,如同奇迹般潜入另一个强大到无法想象的文明腹地,面见指挥官,在万军丛中仍然能凭借着武力优势达成符合地球人利益的协议——就像一只老鼠进了猫群里,将猫王打个半死以后抢走战利品,连电影都没有这么……
随后就是五年的前线生涯,每场战役中必有一两件一等功甚至无法衡量的特等功——而从前线退下来以后的哈米尔金将军无论从才能还是个人实力上看,都只能说优秀,绝对谈不上无与伦比——只是个人才,但绝对不是个天才。
所以运气到底占了多大的成分?
梅高米拉医生心思转得很快,但脸上仍然保持着柔和的微笑,没有继续对这个危险而深刻的问题深究,反正那些监控人员应该会去查,自己只要开拓尽可能广泛的话题,得到明确方向,那么那些情报人员当然不会让人失望。
监察科观察室里,此时正是一片兵荒马乱。就在梅高米拉医生答应的那一刻,所有的电子元件全部闪烁出黑白的雪花,没有任何资料从这栋小别墅里流传出去。哈米尔金将军看着花白的屏幕,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只有失去的时候才知道珍惜——这句话说的太有道理了,尤其是曾经的的助力突然站到了对立面的时候,才知道这股力量有多强大。
那种神秘的运气在傅恒露失去生命但那一刻就已经离自己而去,哈米尔金将军很清楚都感受到了,那种仿佛失去身体重要部分的空虚感,在当时显得那么强烈,似乎整个灵魂都被扔进了漩涡。
是的,那一段青涩的感情很美好,很甜蜜,但是远远比不上似乎是无所不能的满足感。
而司寂的狠辣与运气比傅恒露更胜一筹。哈米尔金将军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
首先,最好还是能将这份力量为己所用,但是且不提司寂的取向,在傅恒露的“教育”下正常人都会对害死自己的人退避三舍,更何况司寂从小生活在极端的环境下,常年在死亡的边缘试探,偏激的思维只会加剧这种厌恶感——跟据傅恒露对刑师的回忆,活着的人会对死去的人的记忆有着亲身经历般的感受,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司寂也算是死在哈米尔金将军手中的。
决不能让这份“天命”站在别人那边,无论在哪方势力都是战略级武器。
但是也不能杀——十八年后,或者更短,一条杀红眼的疯狗就会不顾一切的摧毁杀掉“前生”的凶手——这种超人级的战力无论找谁都会让那个倒霉蛋,在死亡的恐惧中自我毁灭。
对了,也不知道司寂是否有剥夺“钥匙”的权利。
总教官自然也能想到这些问题,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