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柯将军2
回忆收起,不断上涌的血阻断了柯元艾的思绪。
她沉静的看向徐兰屿,声音尽力放大:“兰屿,要照顾好妹妹,别给自己压力,你很优秀。”
徐兰屿哽咽了一下,眼泪比声音先落出来。
“我明白,妈妈。”
“赐儿。”柯元艾收回视线,她已经不是很看得清了,声音也弱了下去。
徐赐忍着泪,凑近妈妈。
“胸有激雷而面若平湖者,方为上将军。记住,不要急躁······”
柯元艾的声音小了下去,在徐赐的低泣声中逐渐闭上眼睛,直到连呼吸都消失。
曹常懊悔的蹲在门口守着。
如果他能照看一点小柯将军,如果他跑得再快一点,如果他能像权禄一样保护大家的同时还能杀死丧尸,如果······
自责和愧疚笼罩着这个刚刚成年没多久的少年,乱成一团的思绪搅和在脑袋里,无休无止。
教室里最后一点哭泣声也停止,徐赐推开门出来,脸上无悲无喜,徐兰屿抱着柯元艾的遗体出来,曹常眼前模糊一片,泪水夺眶而出。他徒然的张开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徐兰屿拍拍他的肩:“不是你的问题。”
一直沉默的宋礼开口:“福利院后院有墓园。”
她悠长的目光像是穿透了这小小的福利院,看向很远的地方,下一刻收回视线,落在柯元艾身上:“她应该有一个体面的归宿。”
礼堂中央巨大的十字架已经爬满了藤曼,墙角结了蜘蛛网,一进去就有灰尘铺面而来。墓园里有几座小小的墓碑,歪斜着杵在院子的角落里,看上去年岁已久。
徐赐从礼堂里翻出塑料布,铺在刚刚挖好的墓坑里,柯元艾像是睡着了,闭着眼睛神情放松,松散的泥土被一铲一铲的扔下去,徐赐背过身不忍心继续看。
直到夜色降临,大家才结束了祷告,在沉默中离开。
宋礼对福利院的布局十分熟悉,教学楼,宿舍楼,餐厅还有礼堂,几座陈旧的建筑包围着中间小小的一方草地,生锈的跷跷板和秋千摇摇欲坠。
福利院里空无一人,那些儿童可能被转移到其他保护地,也可能早就丧生他处,宋渐深摸着下巴俯身看那些贴在墙壁的手绘画,孩子幼稚的笔触勾勒着他们眼中的世界,花花绿绿的十分鲜艳。但是在一堆柳绿花红中,有一张画十分刺眼,灰色的屋檐下一个身体几乎比房子还要高大的丑陋男人张牙舞爪,他的脚下还有各种各样的小动物,无一例外的开膛破肚,地面上血流成河。
整体都是灰黑以及暗红色的颜料,看上去阴暗又怪异,宋渐深仔细辨认上面的字迹,画的右下角工整的写着:权禄七岁作
权禄和宋礼轻车熟路的走进宿舍楼里搬出被褥,铺在一楼活动室里。宋渐深撇过去,实在无法将弯腰铺床嘴角带笑的权禄和这张画联系起来。为了保证安全,夜里大家都和衣躺着,像是睡着大通铺一样,徐赐倚在徐兰屿旁边,眼皮哭的红肿。徐兰屿轻轻拍着妹妹的背,兄妹俩依靠着彼此,在悲凉的长夜中尽力给彼此慰藉。
宋渐深睡在权禄和宋礼中间,宋礼自从进入福利院话就有点奇怪,宋渐深说不上来,他理解成对不幸童年的抵触因此郁郁寡欢,看着宋礼蜷缩着背对着他的细瘦身影,宋渐深叹了口气,微微侧身没想到就和权禄的脸对上了,宋渐深立刻移开脸,过了几秒眼珠就灵活的斜觑了一下,似乎是确认权禄已经睡熟了,宋渐深才缓缓的转回脸,对上权禄,他总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从第一次见面开始。
就好像自己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哥哥的权威收到了某种挑衅,权禄总是居于领导地位,说话时总是带着似笑非笑的神情,让人不可捉摸。但是挑衅中又带着别的一点什么意味,宋渐深有些苦恼的思索了一会,实在想不出到底奇怪在哪里,捡起螺丝的巧合,侦办李虎死亡案件时的刻意包庇,修检污水系统时的特殊关照,杀怪时天衣无缝的默契,一个个画面闪现在眼前,似乎他经历的每件事大事都有权禄的影子在里面。
权禄翻了个身,他身材高大,在这些给孩子用的被子上手脚都长出一大截,因此他不得不缩手缩脚的尽量减少对别人的影响,但是他一翻身,宋渐深盖在身上的外套袖子就被压住了,宋渐深试图扯出来,但是纹丝不动。
真是,宋渐深咬牙,只能向权禄那边靠一靠,晚上还是挺冷的。
黑暗里,权禄嘴角翘起一点不易察觉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