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叔的收音机
昨晚找宋礼跑了好几条街,宋渐深回家倒头就睡,早上昏昏沉沉的就听见屋外有人高声喊。
“到点了小宋,起了没?”
看了眼表,已经八点了。地下城看不到天空,宋渐深时常丧失时间观念,手表不离身。
宋渐深把面包折成小块塞进嘴里,喝了口牛奶囫囵的咀嚼了两下就咽下去。
抓起挂在墙上的工装包推开门,李叔就站在台阶下,正低头拨弄着一个小黑盒子,宋渐深扬起笑脸,“早啊李叔,咱走吧。”
李叔在汽车公司做了十几年的工程师,宋渐深大学学的机械工程专业,分配成李叔的学徒,在一个车间工作。
李叔就住在他隔壁,早年丧偶,唯一的女儿也在这场灾难中失联,对于无父无母的宋氏兄妹打心底里感到亲切与同情,尤其是对宋礼,把对女儿的爱怜加到她身上。
宋渐深走出去几步又转头跑回去,“小礼,记得早点起来吃早饭啊!”
宋礼叼着牙刷睡眼惺忪的从卫生间探出头,向宋渐深比了个OK的手势,宋渐深才放心的离开。
李叔笑呵呵的看着大人模样的宋渐深,颇有点欣慰,“小宋对妹妹真好啊。”
宋渐深摸着头笑了笑,眼神中满是温柔:“她是我妹妹,我不对她好还能对谁好呢。”
见着李叔手上抓着的小黑盒子,宋渐深好奇的凑近看了看,“这是什么东西啊李叔?”
李叔随意的把黑盒递给宋渐深,“收音机,我从垃圾站捡的,寻思着修一修能不能听到外界的消息。”
每周理事会都会派人去上面搜集物资,把一堆机械设备搬下来,能修的就修,修不了的就扔进垃圾站,然后一并处理。
“哦...”宋渐深知道李叔一直惦念着自己的女儿,只要能和外界取得联系,就说明还有人存活,自己的女儿也可能活着,即使这种可能性几乎为零。
宋渐深把收音机还给李叔,“那您要收好了哦,别给人看见了。”
地下城对于传接信号的设备管控很严格,李叔这样做十分冒险,但宋渐深看了眼李叔下巴上已经冒出了灰白的胡茬,内心升起一点酸涩。
街道的另一边,权禄打着哈欠,步伐凌乱的从街西荡到街东,正在往下水道里倒脏水的胖女人看了眼醉酒一样乱晃的权禄,嘴里嫌恶的嘟囔了一句“小臭虫”,却不料权禄听力极佳,隔着十几米丢过了一个眼神,胖女人一下子噤声,搓了搓肉胳膊上泛起的鸡皮疙瘩,匆匆甩了甩锅壁上残留的污水,砰的一下关上了门。一声极轻的“神经病”从门缝里钻出来。
权禄收回眼神,继续抄着手闲逛,不远处宋渐深迎面走来,权禄心情很好的哼着小曲,若无其事的与宋渐深擦肩而过,继而叮的一声轻响,三人同时转过身来。
“东西掉了,小帅哥。”
权禄弯腰捡起一颗螺丝钉,捏在指尖转了两圈。
宋渐深抬起工具箱,看见盖子上确实少了一颗螺丝,他伸出手接过螺丝,客气的道谢,“谢谢你啊。”
李叔拍拍宋渐深的肩,“小深啊,这个工具箱太旧了,等到车间我给你找个好点的用。”
“不用李叔,器材那边没那么好说话,您别为了我欠别人的人情。”宋渐深蹲在地上把螺丝拧进去。
“我这张老脸值几个钱,再干几年就要退休了。快走吧,马上要到打卡的时间了。”
宋渐深拍拍膝盖上的灰,礼貌的对权禄点点头道谢,和李叔并肩匆匆离开。
权禄从口袋里摸出一颗生着锈的螺丝,看了两眼又收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