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发现的一切都如黎吟预判的一样,古尔被吹飞,刀也没刺中,右手关掉了电源连地面都抓不牢,直直被吹滚到大门外,在地面上连翻好几圈又重新站了起来。
阿兹虽然错愕自己什么时候按了开关和调整了喷枪模式?但在古尔重新站起来之前他就侧过身,一只手顺手捞过已经安分的佚名的肩膀,提起来就从后门赶。
古尔还想去追,脑袋却突然感觉昏昏沉沉的,踉踉跄跄了几步,不一会就一只撑着跪倒在地上。
“什么……人……呵呃…………”
他想要看清袭击他的人是谁,但那个人却直接了当了暴露了自己。
“呵呵~好久不见了,兄弟,没想到我只是偷偷射了个针你就这样了?以往你能躲开的才对吧?”
说话的人蹲下身,与半趴在地上的古尔视线持平。
他有着跟古尔一样的黑发和些许白发,小麦皮色略深一点的肤色,眼瞳是有着如初春草木显现般的嫩绿色,稍微长一些的后缀发被他随意绑成一个镂空的丸子头。
虽然眼神与古尔一样清冷孤傲,甚至比他还更加冰冷,现在还带点冷讽意昧,明明也算近亲,但他们气质大相径庭,大概是参军之后送到英国被做了实验后,选择的经历也相反吧。
“我现在该怎么称呼你呢?还是跟以前一样?格温罗尔德?虽然你全名更长但这个名字也挺麻烦的就是了。”
“安…………”古尔睁大双眼,满脸不可思议,似乎没有预料到他的到来
他有很多话想问他,但最终只是咳了几声,抱怨道:“咳!先扶我起来,妈的……”
那人按照古尔所说的乖乖扶他起来,将细针迅速拔出来后,古尔不一会儿也恢复了精神。
他狠狠的瞪了他的堂兄弟一眼,现在追过去肯定还会被阿兹那些天灾科技拦下来,反正古尔记住了他那该死的味道,干脆趁着夜色更深一点时再过去救佚名,看情况他暂时也不会有什么。
就算古尔再不喜欢阿兹,但至少他没有在他身上感受到什么不利的气息,不过他也不想拖太久……
“那我又该怎么称呼你?安卡雷斯?还是说……你那个什么冥想的沙依姆?算了,古尔……叫我古尔吧……”讲到最后一句时,古尔的语气明显有些无奈又愤怒。
只从他和安卡雷斯一起逃离开英国后,除了以前还有些短信交流外,就完全没有彼此的信息了,古尔一直以为安卡雷斯还会在西班牙,战争爆发第一时刻赶回去时也是想找到他,未曾想过故土已被硝烟掩埋……
那人沉默了一会儿,盘腿坐在地,双掌合拢叠放在股间,掌心一面朝着天开始进入一心透悟的状态。
天空没下雨,因为他把古尔整无语了,他仅仅只是说了“沙依姆”这个名字,这逼就开始冥想?!
以前在快派遣到英国前,古尔不是没试过打醒冥想状态的他,结果他在这个闭眼的状态还能跟古尔打得难舍难分,尽管最后落下风而被打得鼻青脸肿的是“沙依姆”,但古尔经过那次打闹后,也懒得再去费力叫他了,反正“沙依姆”自己觉得这样没问题就好。
古尔将右臂的开关连接重新打开,本以为是没电打算先找个电箱冲一下,结果应该是冲突中不小心磕到了连接处。
他捂住脖子,弓着背站了起来,没成想“沙依姆”突然拉住了他的一角。
只见他长吁了口气,向古尔说明了下他的情况。
“看在兄弟一场的份上,好好听我说一下,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听听你的事……”
他又长吐了一口气,简单的叙述他自己的情况。
安卡雷斯之前因为听人安排,有来过莫顿自治区住了一阵子,简称叫做“安”。
按理来说自治区位置不错,临山临海还有人,周围还有一些特殊的机构分部,只是人员运作模式与安排还不如一些小作坊的医疗机构。
简单来说就是没啥高技术人员,有也被安排去做简单劳动力,甚至基本上还来者不阻,哪怕慈善机构都没他善。
安在这里准备任务期间碰巧与这里的主要管理人与领导,莫顿,有所接触过,他对这位有白血病和白化症的少年有点兴趣,但当他好心提醒他运行模式的问题时,他却犹犹豫豫,支支吾吾了起来,怎么也不敢抬头看他,看他反应,这个问题肯定不仅只有他提过。
而在安出去顺路给他带药品时,他也满脸不安有些抗拒的收下了。
过了一段时日,安与“商品”提供方与其交易的对象们起争执时,提供人不小心被他弄重伤,交易对象则是被他不留情面的在莫顿自治区外面当场弄死,毕竟他是“自由”的雇佣兵嘛……
不过也幸好莫顿没有直接看到,他也有避着他点,要不然本来就有问题的心理还要再加一道阴影。
因为对这个地方和“领袖”的好奇与猜测,再加上雇佣兵集团的公司也暂时没有派新的悬赏,他就主动调查了下,果然没表面那么简单,但也没太复杂。
简单来说,莫顿自治区其实可以细分成五个区域。
1.无人动工的部分废墟、2.抵挡天灾的防御地块、东侧大门和临界另一个洲边际的西侧门、3.什么都不知道普通劳动力的平民区、4.专门收老弱病残的“商品”区、5.最后形成黑色产业链的负责“制造与贩卖”的区。
连安也不敢打包票莫顿会完全不知道自治区的这种黑色产业,更不用说跟他亲近的那些朋友了。
“古尔啊,虽然不是很复杂,但这里可是有黑色产业链的地方,无论是谁都不适宜久住,你还快点离开比较好。”
古尔用在夜色中那微亮冷静的金眸,沉默的盯着安一会,而他的好兄弟也马上理解了他的意思。
“约定的事,等你整理好思路就好,我一直在等你,只是可惜你现在似乎有心上人………至于我?我这次只是给人带药而且,毕竟我已经上了这儿黑名单……嘛我倒是不怎么所谓这些血与肉铸成的市场。”
说着说着,安拍了拍身下的衣服站了起来,他拎下装着药的黑色塑料袋。
现在里面的确是装着治疗用的药,但之前是装了什么才会现在还有红色的液体溢出来,就不得而知了。
“我不知道你现在还会不会在乎那些血与泪交织的产物,不过我想……你大概还是不会喜欢的,所以我还是建议你赶紧离开这里。就这样,我会想你的,兄弟,但我们还会再见的。”
安一挥手转身就消失在了寂寥的夜色,这是他兄弟俩都拥有的共同的技能,大抵是性格中有共通点吧……不过比起古尔,安还是差了点,毕竟雇佣兵只要能完成任务就行,也不是需要技术有多么的出神入化。
古尔在寒风中用手提了提披风,将口鼻遮住,望着安消失的方向开口问道:“你怎么还没走?”
他这才重新现身在古尔面前,一只手理了理后脑勺的碎发有些好奇的问他:“你这右手是……”
他伸出手碰了一下,冰凉的金属制感他很喜欢,但出现在他堂兄身上就有点怪了……
他看起来本就冷淡疏离的面孔此刻却沾染上了几分不悦。
“你的手……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难道西班牙的那个破军队……不不,我们对那个国家没有意义了才对…而且你还一直对它还忠心耿耿……”
安握着他的手腕一脸不可思议,但似乎是联想到了什么,语气转变为愤懑表情也咬牙切齿起来
“………是……是那群米字国的白猪对吗?没错,对,一定是他们!是他们害我们变成了那个样子!!如果没有沙依姆和你,我肯定早就死在他们研究用的郊野上!!!”
“杀了他们……对……杀了他们!就用他们给我的能力来诅咒他们!!绝不能放过!!!我要让他们也尝尝变成那种滋味!!!!”
安越说越发激动,死死抓着古尔的机械手腕不放,虽说古尔并不感到痛,但他也不能就这样放任安的情绪崩溃。
“安……不对,安卡雷斯!你冷静点我没事!都过去了我已经习惯这条手臂!!……啊!沙依姆…对了,你的沙依姆!你还会冥想吧!”
其实是安慰他的话,古尔自己肯定不想失去手臂,他当然也恨着那些英国猪,可是就算再恨他又有什么办法呢?之前翻洋跨国的是因为战乱没啥办法限制他,但现在一些大国开始严防死守,重设边境线,如今身无一物和证明,在异国漂泊的他,就算长了翅膀也无法彻底的自由了……
尽管在听到沙依姆这个名字时,安的情绪没有刚刚那么激动了,但还是在剧烈咬合着牙关节。
“嘶~~嘶沙~~嘶嘶嘶~~”
安从牙齿的空隙中猝不及防吐出了蛇信子,表情还是在逐渐变为扭曲。
豆大的泪水夺出了眼哐,砸在了古尔鼻尖,脸上泛起了点点蛇磷。
安是个成功的实验品,但也是个失败的,他无法完全变成蛇的样子,大概是因为哺乳类和爬行类区别过于大了,但却可以在不能完全变身的情况下造成巨大伤害与威慑力,并且不会像古尔那般痛苦,只是会因为激素不平衡容易变得情绪化。
看见安这个样子,古尔作为亲人,也觉得于心不忍,他挣脱开安握着的他的机械右臂,双手死死擒着安的肩膀。
“够了!你要情绪崩溃到什么时候?我们再也不会回到那边去了!!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家伙,就让他们自生自灭去吧!你可是比我还自由的人,你难道要放弃一切,就为了复仇?抛弃不了过去的人是绝对没有未来的!你给我再次牢牢记好!!!”
他的一番话,像是劝慰着安,却又像对着他自己所言。
是啊,那些痛苦的经历与记忆,怎么可能这么轻飘飘的忘却,就如他刚刚说的那般,如果不能抛弃过去的话。就绝对没有未来可言,就算心里隐忍着莫大的愤意,在无力的现实面前。都只能化为不甘。
安像是被他那番话吼清醒了一般,脸上的神色重归于淡漠,倒不如说他本来就长了一张性冷淡的脸,如果不是像现在这次神志不清,情绪激动起来,不说话时,古尔有时也不太能看出他的情绪。
“为什么……”
他愣了一会儿,不敢相信古尔居然能这么坚决想让他忘记那些痛苦,明明安是在为他打抱不平,但在古尔的语句中他只从中扣出“自由”和“放弃”等自眼
安挣开了古尔双手的束缚,冷嘲道:“好啊……我算是明白了,在你眼里我就是个可以轻易忘却那些过往的不入流的家伙对吧?”
但紧接着又带着怒意质问他:“明明你应该是最痛苦的人才对啊!你36度的体温是怎么说出这话的?!我可以忍耐到现在就是为了等你的约定!”
“而你呢?逃出来后你说想要一个人抛去一切的去流浪、漫步荒野,想要好好冷静来整理接下来的思路,我尊重你,所以我自己先去找了份工作来求活顺便打探消息……但你呢?!!瞧瞧你,你现在什么都没有,故乡、荣耀、身份你什么都抛弃掉了,现在就等着抛弃我了对吗??!!!”
他说完后,捂着黑的不能再黑的脸,等待着冥想的状态,能再次挽救他。
古尔懵了,他想不明白,安为什么会联想到这个地步,按着他的肩膀的手越发使劲,脸上青筋一爆,直接把安往身后摔了过去。
“妈的,疯子生的玩意,我只是想让你冷静一点!”
“噫……嘶~奇怪,怎么有这么多黄黄的……糟糕!!”
安“咻”的一下就从地上蹦起来,他的眼睛现在能看到昏夜中的热成像,神色与精神立马调动冷静了下来。
古尔也察觉到了,但他并不惧怕这些,不过奇怪的是,他并没有嗅到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