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杭目瞪口呆，“这么牛的吗？”

　　他第一个做了决定，“那我就跟着你了，不回去了。”

　　江文楷哼了一声。

　　杜杭嘿嘿笑了两声，这下可是站了起来，“我肯定是没有胡沧那么厉害，但也不弱，算是第二阶梯的异能者了。把这个项圈搞定，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去做什么。”

　　他想了想，换成敬称，“您，嘿嘿，您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于听给他泼了盆冷水，问江文楷，“没有了项圈，身为普通人类的你，怎么保证他们不会伤害你呢？”

　　杜杭脸上的兴奋猛然顿住。

　　是啊，改造之后，项圈不会是威胁，但是江文楷一定会制造出新的威胁出来以便控制他们。

　　其实于听本是不觉得异能者和普通人类之间会有很多冲突，但经历了元县的事情后，她不确定了。

　　江文楷看看她，又看看坐在她身边的臧驰。

　　臧驰眼睛里的占有意味太强了，随便一个人就看得出来。

　　“你能控制他的项圈吗？”江文楷指指臧驰，问道。

　　于听愣了下，感受着臧驰手掌在她脖子上摩挲的温度，感觉不太舒服，用脖子蹭了蹭衣领，说：“不能控制。”

　　江文楷点点头，“那你怎么保证他不会伤害你？”

　　于听怔住。

　　是啊。

　　她怎么就能那么放心地把臧驰放在自己身边呢？

　　而且莫溪、谷清诚、余娴，都默认她能控制住臧驰。

　　为什么？

　　明明她在这个世界的第一次丧命就是在臧驰手中，她怎么还能如此信任他呢？

　　她想，或许是因为，有“感情”这个东西的存在吧。

　　他们两个之间有其他事情来做维系，比如共享一个秘密，比如在对方身上各取所需，比如……在末世中互相依赖？

　　这是以感情为基础衍生的信任，而不是以生存做威胁的信任。

　　她不止是盲目地相信着臧驰。

　　也因为感觉得到，臧驰想在她身上得到些什么。他先前也说过那样的话。

　　于听试探着说：“因为……我相信他。”

　　江文楷笑了。

　　“你自己清楚原因就好。”

　　臧驰那个狼崽子一样的眼睛盯着他，竟让他生出了几分恐惧，顿了顿，没有继续与于听谈论下去，很快说出了结论。

　　“不是只有掌控生命才能让对方听话，还有很多别的办法。”

　　他瞥了眼杜杭，“但我没有别的控制他人的办法，我也并不想控制哪个人。我只是不怕这些异能者的反扑，即使是伤害我又如何，我本也不在乎这条命。因为不害怕，所以什么也不担心。”

　　于听理解了。

　　穆弘三人很快就接受了江文楷的说法。

　　对于当前的异能者来说，有什么诱惑能抵挡的了脱离项圈控制呢？

　　于听很能理解他们迫切想要摆脱项圈的心理。

　　她亲眼见到元县的那个异能者在满腔恨意之下被项圈的爆炸杀死，那种随时随地都会失去生命的感觉，太痛苦了，整个心灵和身体都不是自由的。

　　“既然都能做到切断项圈与基地联合组织的联系这么困难的事情，那为什么不干脆将他的项圈取下来呢？”杜杭盯了盯胡沧脖子上的黑色枷锁问道。

　　江文楷环抱双臂，靠在墙边，“切断联系没有取下项圈困难。”

　　他解释道：“切断联系是干扰信号，这是可以控制的事情，但项圈的制作材料我并不清楚，那是几十年前最厉害科研人员制作的。一旦合住咬死，就取不下来。”

　　“除非，”他顿了下，“除非砍掉脖子。”

　　砍掉脖子？

　　杜杭拍了拍自己的胳膊，安抚刚刚被这一句话吓得竖起来寒毛。

　　“切断联系就好，切断联系就可以了，不用取下来。”

　　江文楷一乐，“就这栋楼，自己找个地方睡吧。让胡沧给你安排也行。明天再说改项圈的事。”

　　七人便都在这里留宿了。

　　晚上的时候于听去找江文楷说余娴的事，臧驰不放心，跟着一起。

　　他一离开，于听就会出事。

　　之前的两次都是这样，所以他不想再让于听脱离自己的视线了，除非她在哪一天能够强大到不再受伤。

　　先前在扶灯的宾馆，因为房间不够，所以才两人住在一起，但之后的每一次，他都默认和于听住在一起。

　　于听没有说过什么，他便也将这同住的事一直进行下去了。

　　现在更是寸步不离地跟着。

　　于听在楼道里扭头看看他，“真的要随时都跟着我吗？”

　　臧驰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你会受伤。”

　　“可现在是在安全的楼里，我也只是要去找一个没有异能的研究员。”她叹气，“而且我是可以复活的，不会有生命危险。”

　　臧驰盯着她的眼睛，像一井幽深的水紧紧攥住她，“不会死，但也会疼，不是吗？”

　　他伸手碰了下她颈边的伤疤。

　　那是今日白天在元县被那个风系异能者所伤留下的伤疤。

　　谷清诚只能止血治伤，但不会去除伤疤，所以这要靠她自己好起来才行。

　　隔着衣物，他仿佛也能看到于听身体上遍布的伤痕，让他想起自己今天看到她浑身是血却仍向那个异能者冲去的场景。

　　只是回想一下，心脏就有些发疼。

　　是会疼。

　　于听也看着他的眼睛。

　　来到末日后，她就知道自己应该摆脱那种在父母和兄长庇护下的心态了。

　　她在这里没有亲人，也不会有家，所以一直让自己努力坚强起来。

　　即使是臧驰……

　　即使是现在关系很好的臧驰，在一开始也用那么残酷的手段给她狠狠上了一课。

　　让她知道，这是会随时死亡的世界。

　　有了这个心理准备，在元县那次死掉时，才很快就适应了。

　　但现在，竟然会有人对她说——

　　“你会疼。”

　　她有些无措。

　　但无措之外，更有些委屈。

　　莫名其妙的委屈。

　　她当初死在车轮下，死掉就死掉了啊，为什么又来到这样一个残酷的世界，体会更多的死亡。

　　不知道爸妈和哥哥还能不能等到她回去的那一天。

　　于听把这份无措和委屈压下，冲他笑了笑，“嗯，一起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