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一个男孩
外面的情况并没有比宾馆里好多少,大鸟的冲击力令多个建筑物轰然倒塌,受伤人数直线上升。
整个基地边界到处都很危险,站在空旷的地方更听得清不远处人们的哭喊声。
抬头往远方看去,能看到其他异能者在同变异生物战斗。
他们找了处人少的地方待着。
刚刚那个被于听顺手拽起来的女人面色苍白,紧紧握着孩子的手,身子晃了晃,面朝地倒下。
于听和莫溪均是一惊。
莫溪立刻往后退了一步,而于听却是下意识上前查看情况。
莫溪退后的那只脚在犹豫之下换了方向,扶起被女人倒下的力道牵动着摔倒的小孩。
在女人倒下后,两人才看到她背后的一大片血淋淋。
大概率是撞进宾馆的那只大鸟造成的。
女人的意识已经消散,倒下时面部又被剐蹭出新的伤口,彻底陷入昏迷。
于听想,自己如果有异能就好了,水系异能应该是可以治愈伤口的,可当下却只能看着她大量失血。
两人都没有什么很充分的急救知识,也不确定那只变异鸟有没有毒素,会不会造成这个女人中毒或者更严重的后果。
周围一片混乱,摔倒的人,被砸伤的人,盲目奔跑的人,持续不断的哭泣声、尖叫声、求助声。
于听从自己的衣摆找到缝线处,撕下几块儿布来,绑在一起,莫溪也效仿。
他们把女人后背伤口处的脏东西简单擦掉,然后用布料包扎起来,至少可以短暂地止一止血。
这一切做完后,于听的手、胳膊、衣服也都沾上了血污,她不甚在意地拍了拍手心的灰尘,看向那个沉默的孩子。
男孩儿只是安静地站在一旁,没有说话,也没有哭泣,表情麻木。
于听蹲下去与他平视,“她是妈妈吗?”感觉有点过于年轻了啊。
男孩儿轻轻摇头。
于听愣了下。
竟然不是吗?她为什么一开始就默认这两人是母子?
大概是脑中想着,如果不是母子的话,他们的手不会那么紧密地牵在一起吧。
这孩子该怎么办?
于听扭头看了看满身是伤,昏迷倒在地上的女人,怕她挺不过去。
刚想再说些什么,她的胳膊就被男孩儿抱住了。
于听看向他脏兮兮的带着一些创伤的小手,温声问道:“怎么了?”
男孩儿垂了垂眼睛,避开她的视线,但手却丝毫不松,“姐姐,她如果死了,我能跟着你吗?”
她如果死了?
这话竟然是从一个看上去不到十岁的孩子口中说出的。
“不一定会那么严重。”于听试图安慰。
“她会死的。”男孩抬眸看她,目光黑沉沉的没有半分情绪,“我看到了,变异鸟的爪子在她皮肉里扎的很深,大概已经伤到了内脏,现在情况混乱,没人能救她。”
于听沉默。
在苦难中长大的孩子都是这样早熟吗?有极强的判断能力,瞬间认清形势,麻木,冷漠。
她知道现在不能用和普通孩子交流的方式来与他对话了,思索片刻,说道:“我不能带着你,我也没有地方可以去。”
“去哪里都可以。”男孩在她话音落下后,缓缓说道。
于听看着他的眼睛,叹了一声,“你叫什么名字?”
“谷清诚。”他看了眼倒在地上的女人,说:“是她为我取的名字。”
“很好听。”
“谢谢。”
倒是很有礼貌。
“清诚。”于听说:“我现在要去救人。”
“救人?”
于听点点头。
看得见的近处的人,看不到的远处的人,在这片区域下,没有异能者保护的人。
谷清诚怔了怔,抱着她胳膊的手松开,清秀的脸庞浮出几分不理解,“我们现在……不去安全的地方吗?”
于听把他往莫溪的方向推了推,笑道:“你跟着他,他带你们去安全的地方。”
变异鸟还在肆虐,这只是边界一个很偏僻很偏僻的小角落,不一定会有人过来。
她抿抿唇,看向莫溪,“你先前说,‘中心已经要放弃边界了’,我不以为然,但现在看来,或许真的是这样。”
既然已经提前得知会出现丧尸潮,会有变异生物攻击基地,那为什么不把群众集中起来保护,而是,就让大家散乱着自生自灭。
她突然想起A区负责人说的话,[望基地所有异能者听从所在区域负责人指挥,消除丧尸]
消除丧尸,而不是保护群众。
甚至,是在借这样的丧尸潮来削减边界人数也说不定?
任务是消除丧尸,阻止它们靠近基地中心。边界的这些人们,还没城墙来得重要。
莫溪满脸苦涩,“资源不足,扶灯供养不起边界很多没有劳动能力的人。”
他看了眼被推到自己这边的谷清诚,说道:“你把他交给我?不担心吗?我或许会像对待甜甜一样对待他。”有些自暴自弃地讽刺。
于听问:“你会吗?”
她摸不准人性,也无法盲目相信一个才认识不几天的和她没有什么羁绊的人,但当下没有其他办法,她不能带着一个小孩子去做营救。
这样的一个问句,只是给莫溪施加一点压力,让他感受到被信任的压力。
莫溪确实被唬住了,他冷静了下,“臧驰不在,你去救人的话,太危险了。”
只有于听自己知道其实没那么危险,她不会死,最多只是会疼而已。
但这话不能说,所以她无法解释,也没有时间再回复他的担忧了。
她留下一句“你们保护好自己。”后,就直直冲向混乱的地方了。
莫溪想要追上她,但视线放到远处庞大的变异鸟身上时,脚就忍不住后退。他和谷清诚一起带着受伤的女人前往有异能者保护的区域。
谷清诚面容沉静,不发一言,只是在转弯处,扭头看了眼于听的方向。
再说于听,她没有什么厉害的攻击异能可以和变异鸟对抗。当它停留在一处的时候,她就安静地躲藏起来,待它做了一阵破坏离开后,便立刻上前把被破碎建筑物压住的人们带离。
她没有手套,只能徒手搬开沉重的砖块,手指被摩擦出血,膝盖跪在地上,用力之下,狠狠压在地面的碎渣上。
尖锐的残渣破开布料,挤进血肉,触目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