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了三天,这个世界也黑了三天。
第四天,林歌迷迷糊糊地在阳光的照射下醒来。
隔着玻璃,林歌似乎也能感觉到阳光的温暖。这种感觉太久违了,林歌闭着眼,享受着这束光带给她的愉悦。
因为之前一楼已经有积水了,他们选择上了二楼。现在一楼的水已经退了下去,外面的水也只有小半米深了。
林歌显然心情很好,她马上就可以去找赵兰了,在这个商场里呆了三天,她都要呆疯了。
沈白也很高兴,他本来只请了一天的假,但是却在外面呆了四天,回去肯定要受处分。
他看了看林歌的笑颜,心里默默地想,受处分就受处分吧,能讨到老婆才是关键。
这三天,他们的感情好了不少,说喜欢也是不可能的,但是好感必然还是有的。
贺星毕竟还是个小孩子,他欢呼着,满商场地乱跑。
下午一点左右,外面的积水已经退去,但是路面上还是湿漉漉的,许多低矮的植被没能熬过这次浩劫,枯败地垂在地面上。路面上全是淤泥和顺着积水流动的垃圾。建筑物的墙上有一道明显的痕迹,那显示着当时积水究竟有多深。
空气中是被腐化了的垃圾的恶臭味,让人作呕。
沈白拿了盒口罩,给了贺星和林歌一些,他也受不了这个味道,简直是生化武器,跟鲱鱼罐头有得一拼。
既然有淤泥,就不可能直接才在地面上。林歌用塑料袋裹在三人的脚上,一直裹到膝盖附近。谁知道外面的淤泥有多深呢?
沈白知道,现在出去,路上肯定会耽误很长时间。但是林歌想要去找赵兰,贺星急着去找他奶奶,她又想早点回部队。所以他拿了一些吃的,就上路了。
路上依旧没有人,除了他的车碾过淤泥时发出的声音以外,没有半点响声。
他们打算先去找赵兰。
路程走了一半,林歌远远地看见了一个人在走路,他陷入淤泥里,走的十分缓慢。
沈白显然也看到了,他将车停在那人前面一些,准备问他一点事,想知道其他的人都去了哪里。
“你好,请问你知道……”
沈白一句话还没说完,那人便猛地朝沈白扑来。沈白眼疾手快,在扑上来的前一刻把车窗关上了。
那人张大嘴巴嘶吼着,涎水从他嘴角流下,滴落在车窗上。那人的眼睛恍惚着,像是被什么控制了心神一般。胳膊上是他扑上来被车窗划过的一道口子,有三四厘米长,现在正冒着深绿色的血液。身上布满了青黑色的斑块,皮肤上全是脓包,正冒着黄色的脓水。
那人好像感觉不到疼痛一般,只是朝沈白吼着。
林歌和贺星都被吓坏了,贺星尖叫着,“怪物,怪物!”
那人,不,现在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应该叫怪物。那怪物见嘶吼不管用,便拿起手在车上挠着。
长长的指甲在玻璃上划过,一道道刺耳的声音传进三人的耳朵了,可怕极了。
沈白不敢久留,立马开车远离了那里。他在后视镜上看见那个怪物动作迟缓地朝他们奔跑着,跑了几步见跟不上,又低吼着离开了。
贺星已经被吓哭了,他哪里见过这么恐怖的事情。林歌抱紧贺星,两人的身子都在颤抖着。
沈白安慰道,“别害怕,我们已经离开了,那可能是精神病医院里跑出来的病人。”
见林歌没说话,他又补充了一句,“马上要到老居民楼了。”
林歌慌乱地抬起头,她的眼睛有点红,但是她没有哭,她已经过了哭的年龄了。
去老居民的路越来越坎坷,路上他们又遇见几个和之前差不多的怪物。这次沈白没有再拿精神病医院的患者跑出来的说词来解释了,如果第一个是精神病患者,那么剩下的这些呢,都是吗?显然是不可能的。
老居民楼到了,林歌打量着,只觉得熟悉而又陌生。
庭院里赵兰养的兰花和兰草已然枯死,那个大水缸里不再是活泼游动的鱼儿,而是满缸的淤泥。那棵桂花树也显出枯败之象,让林歌有些恍惚。
她慢慢走了进去,沈白抱着贺星跟在她的身后。路过一楼时,林歌打算去看看冯阿婆。虽然平时冯阿婆很斤斤计较,性子也泼辣,但是对她和赵兰也挺好的。逢年过节,冯阿婆都上来和她们包会儿饺子或者做些其他美食。
门没有关,林歌直接走了进去,她的嗅觉不错,所以她一进去就闻到空气里不仅仅是腐烂的气味,还夹杂着血腥味。
她眉头一皱,连忙去找冯阿婆。
在厨房里,林歌看见了一截断臂,上面套着一个碧绿的镯子。她记得那个镯子,那是冯阿婆出嫁时的嫁妆,她很宝贝这个镯子,平时谁也不让碰。
沈白跟进来,看见地上的东西后,立马捂住了贺星的眼睛。
贺星扑腾着,想要把沈白的手打下来,沈白低吼一声,“再闹把你丢去喂怪物。”贺星果然乖乖地窝在沈白的怀里不动了。
林歌又愣愣地往前走,满地的淤泥上,全是鲜血。她知道冯阿婆死了,很可能是被那些怪物给咬死,给吃掉了,因为有些部位已经没有了。
空气夹杂着恶臭和血腥味,令林歌作呕。她猛地冲出厨房,却看见了对面卧室的景象,不由得颤抖着停下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