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顺手牵羊
“你这样太过了吧?这些钢瓶爆炸说不准这个实验楼都要毁掉一半去。”
经过了长久往实验室追阮棉依的经验,秦乐在看到路鸣莞毫不犹豫将那些螺栓拧松然后拴上钓鱼线绕了绕捆成一条小心翼翼朝外系在门把手上时,整个人都惊悚了。
他常常看到这个女人用一种爱恨交织的眼神看着年陌尘,甚至偏执得连他这个旁观者都瞧得一清二楚时,年陌尘依旧能毫无所觉笑着和她打招呼。
他大概是了解她的,年陌尘那样的人,仿佛是什么都不懂的天然与毫无芥蒂,如同向阳的花,只追逐着光明,纯净的如同剔透水晶,耀眼又注定万中无一。
这样的人,怎么可以允许他的身边出现别人呢?
她不允许,而他,也不允许。
“你现在如此反对,买这鱼线的时候我还以为你因爱生恨要炸了那个阮棉依呢。”
路鸣莞嗤笑一声,小心翼翼地将线头打成死结,只要有人开门,那些钢瓶坠地的瞬间产生的效果……
她很期待,完全没有想过事情败露会怎样,毕竟她有系统,只要成功,她便让系统帮忙处理掉蛛丝马迹就好了。
“我……没那么想。”
秦乐将头扭至一边,他不是不知道这样做的结果非死即伤,可是只要想到她在他身边,还不如毁去的好。
他心里最深处、最刻意去忽略的,就是自己对年陌尘的看法,细微、模糊,让他根本没有想到他或许和路鸣莞的目的是一致的。
“无所谓你怎么想。”
路鸣莞耸了耸肩,她虽觉得这个计划万无一失,但是内心却觉得阮棉依不会这么轻易死去,所以她并没有打算现在和秦乐撕破脸,至少在尘埃落定之前。
两个人一前一后出了实验楼,带着眼镜的老师狐疑地看了两人一眼,却在秦乐拿出手中证明的一瞬间,立刻笑着点了点头,由着两人离去。
直到两人变成一个点消失,他才不由得往后靠了靠,吩咐智能管家沏茶的时候悠悠闲闲点开手机里的新闻,心里微微感叹:
果然是后生可畏啊。
不久,一如往常冲入实验楼的阮棉依在路过老师桌前的那一刻停了下来,侧头看向远处明显是追过来的小黑点,难得有些急切地开口:
“老师,后面那个人千万别让他进来!他不是我们系的,就算是给您弹一百首歌也不行,我们马上期末考试了,我需要静下心来研究课题!”
这声音太大,震得他只觉得自己的眼镜都抖了抖,扶了扶镜框,老师才十分不耐烦地挥手打发道:
“去去,你以为什么人都能进这的?一边儿呆着去,别嚷嚷。”
说完,还似十分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一脸的嫌弃。
阮棉依原想说您也不是第一次老眼昏花给人开后门了,最后看到年陌尘越发清晰的轮廓,也懒得开口,一溜烟就跑上了楼。
隐约间,身后好似还传来了年陌尘撒娇和管理员老师呵斥的声音,音量不大倒是让她松了口气。
马上就大三了,不安的感觉越来越浓,特别是前几世几乎没有出现在人前的丧尸虫如今频繁被各大媒体争相报导,还有些人为了博关注和虫子合影的事情频繁出现在各种社交媒体,几乎已经到了无法控制的地步。
这些丧尸虫如今还没有被发掘其毒性,可是这样大剌剌出现在公众眼中,那么极有可能连末世都会提前到来。
到底是什么人或者是什么力量导致的?
阮棉依百思不得其解,思考间已经走到了实验室门口,看着紧闭的实验室大门发呆,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依依!”
下一秒,一个略带热度的人形生物直接扑了过来,她一时没站稳连忙扶住了实验室把手稳住身形,皱着眉盯着笑得肆意灿烂的年陌尘,半晌才抬头望天扶额:
她就不该相信管理员老师,她都那么说了,为什么还让他进来啊!
“回去。”
她的手依旧扶在把手上,摩挲着不锈钢光滑得表面,脸上的表情却是不变分毫下达驱逐令。
“依依让秦乐来,为什么不让我来?”
年陌尘表情收敛了一些,带了点懵懂和委屈,连嘴都十分委屈地撅起一点点,显得可爱而无辜。
总感觉,这小动作颇为人性化啊……
阮棉依不由得想到,总觉得过于丰富的表情出现在年陌尘的脸上,总是让她觉得违和,哪怕他此时多么可怜巴巴让人心软,她却总是不由自主注视着他的眼睛。
还是一如既往的不知感情,这动作怕又是和谁学的吧?
这么想,她的手突然摸索到一个异样的节点,愣了愣更是来不及回答年陌尘,转头端详起实验室的门把手。
钓鱼线系的死结?为什么实验室会有这种东西?
眉头蹙得更深,看到钓鱼线与门里扣得死紧,试探性用手指勾了勾,很重很大力,似乎有人在和门拔河一般。
“怎么了吗?”
看到阮棉依细微的动作,年陌尘也连忙凑了过来,在看到细细的鱼线时,他不自觉眼眸里带了点暗色。
他没有什么藏得住的心事,几近直白地开口:
“秦乐给你的惊喜?他不是常常能进来?”
一语成谶。
可惜,此时的两人是不知情的,所以年陌尘下意识就要推开门看看秦乐做了什么鬼把戏,被阮棉依按住了。
她可是普通人,十几辈子的普通人却要打丧尸的经验让她比旁人要更为谨慎一些,实验室里虽然将危险物品都收好没有放在这,但是并不代表毫无威胁。
所以,她将钓线拽紧,先在指尖绕了一圈半,随后用口袋里的手工刀慢慢割断死结快速又绕在手上,线有些微的晃动感,让她确定有什么被捆绑在线中。
全过程她根本没让年陌尘参与,若不是他实在是缠人,她都想让他离开这里。
门被轻轻推开,一溜四五个钢瓶在被线拴在空中,另一头不过是个固定好的桌角,阮棉依手都没有抖一下,年陌尘却是微不可查地僵了僵。
压缩气体,那突然打开的气压怕是连人的头盖骨都能掀飞,如果阮棉依刚刚直接打开门,大概她已经离死不远了。
“还好你来了,不然我可能就要交代在这。”
阮棉依故作轻松地笑了笑,手中被钓线勒出透白的痕迹,她一点也没松,只是小心翼翼提高些,慢慢走过去想要将钢瓶放好。
“螺栓松了。”
年陌尘直接走了进去,根本没有给阮棉依开口的机会,手脚麻利的将钢瓶一个个放下拴紧,大约忙活了近半小时,他才摊在一边的椅子上,恢复了门外可怜巴巴的表情。
“我还是很有用的吧。”
透露着些微得意,年陌尘看着阮棉依解开缠绕在手上的线,看着她手一下子变成道道红痕甚至有几处渗出血,眼睛一痛。
他不明白,这些莫名其妙仿佛情绪一般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但是他知道,他不高兴了。
“嗯,谢谢陌尘。”
阮棉依从善如流地道谢,又从口袋里掏出创口贴随意贴在了伤口,又拿出手套一副要继续实验的样子。
“喂。”
“怎么了?”
他微垂下头,遮挡了他大部分表情,语气突然冷漠得可怕,饶是她也愣了愣,不由得放慢了动作。
年陌尘不知道,他觉得自己心里有什么想要宣泄,无端的有些难受,却说不出口。
那些感情在到嘴边时全部分崩离析,就好像没什么东西吞噬,无端端只剩下一副空壳的、什么都没有的他自己。
半晌,他抬头,看着那个仿佛无事发生的人,眼眶酸涩,却在下一瞬,这种感觉也被吸收殆尽。
“依依,你会一直和我在一起吧。”
他问,眼里清晰地倒映出她的样子,潋滟却平静的粉灰色眼眸盯着她,眉眼温和而纯净,宛如天然却璀璨的晶体,不被打磨出的自然和光华,一如既往是少年的模样。
“嗯,会的。”
不自觉的,她又开口承诺了,哪怕她知道不可能。
最后,她脱下一只手套,仿佛愧疚又仿佛安慰,伸手揉了揉他软软的发丝,看着他如同猫儿一般眯起眼,表情是全然的柔和:
是最本能的反应呢。
“不见了。”
紧接着,阮棉依再次投入工作的时候表情十分不好,她找遍了整个实验室,可当初在秦乐脚边收集起来的虫子残骸,全都不见了。
抬头,年陌尘盘着腿乖乖坐在那,她一看他,他便会立刻露出笑容,仿佛一个机器娃娃。
但是,这些都不能让她有丝毫的好心情。
那个丧尸虫体内有她前世不曾研究出来的基因缺陷,原本今天准备做一次深入研究的,为什么就不见了呢?
难道,是那个拴钢瓶的人?会是谁呢?
阮棉依跪坐在地上,有些颓废和迷茫。
而不远处,眺望着实验楼的人则进行着不咸不淡地对话:
“你手里是什么东西?”
“一些垃圾而已。”
“恶心死了。”
“马上就会扔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