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梨苦笑：“你们要买净化剂的话，我以后每周一三五早上十点会去一趟第九号交易中心，这样可以么？”

　　傅修远皱眉，他觉得姜梨实在是不识好歹，得给她点颜色看看，却被周奇给拖走了。

　　安连月也觉得姜梨有些反应过度，出声安慰道：“其实他们不会真的跟我硬碰硬的，吓吓你而已。”这点信心她还是有的。

　　她的话就像是火星子，而此刻的姜梨就像是易燃的鞭炮，一点就着。攻击的话不过脑子就脱口而出。

　　“他们当然不会跟你对上，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不信安呢，如果你没有现在的实力呢？人外有人，难道从来没有人逼迫你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吗？”

　　“也对，你怎么能够理解我的感受，被异能反噬了就随手在街上抓一个陌生人吸点血。这样和受你们鄙夷的堕落者有什么区别，都是为了避免精神崩溃，你们比堕落者高尚在哪里……”

　　姜、咆哮帝、梨一顿库库输出，等她注意到安连月难看的脸色时才反应过来。

　　完了，脑子烧坏了，她有什么资格跟安连月宣泄情绪，这下子一连得罪了三个大佬。

　　姜梨怂了。

　　奇怪的是，安连月并没有发火，她看着姜梨，眼神飘忽，仿佛透着她在看另一个人。

　　语气既是错愕，又是怀念。

　　“他也说过同样的话……你听说过自由城吗？那里的堕落者只要不伤人是不会被驱逐的，也能通过劳动换取所需的净化剂。当时的城主既不加入觉醒者协会又反对研究所的实验。”

　　“苏姜梨，你知道你现在住的地方是谁的吗？你说的没错，我也有没得选的时候，被送去研究所改造没得选，眼睁睁看着朋友家破人亡没得选。”

　　“可是……那么厉害的人都能被害死，我又拿什么抗衡。”

　　声音越说越低，可是姜梨一字不落地全听见了。

　　火光电石间，她悟了。

　　那些杂乱无章的线都串联了起来，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兰姨时常欲言又止。

　　姜梨终于不再被情绪牵着鼻子走，她清醒过来，站起身对安连月道歉：“对不起，我……真的对不起，我不该冲你发脾气。”

　　说完，不等安连月反应，姜梨直接把半瓶超能净化剂塞进安她怀里，“送你的。”，然后疯狂地往外跑。

　　她得回水果之家，她明白了，为什么兰姨从来闭口不提她和时渊是被送进研究所改造的，为什么那些人要抓楚夜白。

　　安连月说研究所声称稀有异能具有一定几率的可遗传性，由高级觉醒者生出来的孩子在觉醒前经过改造有可能会进化出更高级的精神力和更珍贵的异能。

　　拥有特殊异能的高级女觉醒者成了珍贵的资源，据说这样的女觉醒者会被强制多次婚嫁，生下来的孩子由研究所抚养长大。

　　安连月还说传闻中那个顶级种植系的女觉醒者曾隶属自由城，封橙的父亲也就是当时的城主顶着各方压力，不愿把她交出去。

　　在城主出事后，那位觉醒者便被分给了核心三区，之后就再也没听说过她的消息。

　　姜梨姓姜，她真的很难不多想当年发生过什么。

　　她边跑边笑，笑完了哭，哭完了又笑。

　　等回到水果之家的时候，满脸是掩饰不了的狼狈。

　　楚心兰担心地看着姜梨，出去的时候还好好的，开开心心的，现在却肉眼可见的疲惫。

　　她有些犹豫要不要问，就听见姜梨开口：“兰姨，我先上楼洗个澡，洗完就去房间找你。”

　　楚心兰一愣，姜梨不对劲。

　　平时她总是笑嘻嘻的，很少会面无表情板着张脸，说话的语调也没有起伏波澜。

　　不知道又发生了什么事，楚心兰叹气，上楼回自己房间等着。

　　没多久，姜梨就敲门进来了。

　　两人面对面坐在床边。

　　又是姜梨先开口：“兰姨，我和时渊其实是你从研究所带走的吧。”

　　陈述句，不是问句。

　　楚心兰点头，这些不难猜，她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只是如今比她预计的还要更早了些。

　　“那时渊呢？他真的是你侄子吗？你姓楚，他姓时，他是被他的父母送去改造的吗？他的……母亲后来改嫁了么？”姜梨问得楚心兰措手不及。

　　“阿梨，是谁跟你说了些什么，你怎么会这么想？我确实是楚家人，也是时渊妈妈的妹妹……”楚心兰以为姜梨误会了什么，将她所知道的全部说了出来，包括时渊父母的意外，她是怎么脱离家族加入研究所潜伏，最后又是怎么偷偷带走了他俩。

　　姜梨这才知道时渊的父母和楚夜白的父亲死于同一场变异兽潮的事故中。

　　“兰姨，这是个阴谋，楚夜白父亲的死不是意外。”

　　她的话听在楚心兰耳中如同一声惊雷巨响，“你说什么？”

　　楚心兰打断她，捏紧她的肩头，厉声问道：“你再说一遍？”

　　压抑的声音里全是颤抖：“刚刚那句，你再说一遍。”

　　“楚夜白父亲的死是个阴谋。”

　　接着姜梨就突然被楚心兰紧紧抱住，被她勒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肩头上的衣服被泪水浸透，楚心兰靠在上面低声音呜咽。

　　楼下的人围在楼梯口。

　　下面听得并不清楚，只是听着动静不小，还以为姜梨和楚心兰吵架了。

　　封橙趁他们不注意，隐身闪现至楚心兰房门口，刚好听到了她们后面的对话。

　　楚夜白三个字变成了无数根针扎进他的精神海中，几近崩溃。

　　房间内，姜梨轻怕着楚心兰的后背，好不容易等她整理好情绪，没有选择继续聊下去，她们今天都不适合再受刺激了。

　　姜梨打开房门准备离开，就看见了晕倒在门口地上的封橙。

　　直到晚上，封橙都没有醒过来的迹象。

　　姜梨和楚心兰守在他身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兰姨……你说他会恢复记忆么？”

　　“不知道，就算恢复了，你们也不是那群人的对手。”

　　楚心兰想通了，就算姐姐姐夫的死真的是意外，她也没法给她们报仇。

　　离开的人已经离开，还留下的人才应该好好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