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坑位上站起来，提上裤子。

　　“啪。”

　　一个东西掉进便池里。

　　手机躺在便池的那一弯水洼里，明亮的屏幕在坚持了两秒后，瞬间黑屏。

　　小周手里提着裤子，看着黑屏了的手机，瞪大了眼睛。

　　“靠！！”

　　他瞬间伸出手想要去捡，可裤子一松手就掉下来了。

　　三下五除二的把裤腰带系好，他对着便池弯下腰伸出手，可看着便池里的一弯水洼，他又犯了难。

　　也不知道是不是有洁癖，反正他就是不太想徒手去捡。

　　得找个夹子或者手套之类的。

　　他急急忙忙的又冲出了卫生间。

　　曲溪来到超市门口。

　　门口的那排购物车，还是和他们离开时一样是红色的。

　　不知道为什么，购物车是红色的时候，超市的灯光看上去有一点点昏暗发黄。

　　她仔细观察，结账的收银台那里，也少了几台自助结账的机器。

　　曲溪拿着斧头继续往里面走，这里看上去挺正常的，就是总有种带着发黄滤镜的感觉。

　　或许是亲眼看着老段死在了这里，她对这里开始变得警惕，危险的感觉悄悄爬墙心头。

　　她继续往里走，路过了零食区。

　　侧头看去，有半面货架陈列的都是好吃牌虾条，每一个包装都摆放整齐，位置分毫不差。

　　她特意往那边看了看，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她朝那边走过去。

　　伸手从货架上拿下一包虾条，“嘶啦”一声将包装拆开。

　　她放了几根虾条进嘴里，很脆，和许多年前的味道一模一样。

　　她手里拿着那包拆开的虾条，另一只手用斧子，将半面货架的虾条，全部扫下来，哗啦啦的掉了一地。

　　这声音在寂静超市里，显得有几分瘆人。

　　她又往里走去，来到了老段死亡的地方。

　　酒类展柜上，七万多的白酒已经恢复了原状，包装整齐的摆在那里，没有丝毫被人动过的痕迹。

　　老段的尸体仍然躺在冰冷的地板上。

　　他身上已经白的发青，有种血快要流干了的样子，地板上全是他的血，但看起来莫名觉得比之前少了一些。

　　自己的衬衫外套在地板上扔着，被血浸染已经不能穿了，下面还遮盖着从腹部流出的脏器。

　　她走到跟前，将外套掀开，忍着扑鼻的血腥味，观察起切口。

　　这切口除了流动出来的脏器看不出来，其他的无论是肌肉、脂肪、骨骼，看上去都比超市卖肉的，用小刀切的都整齐平整，形成一个流畅的平面。

　　她脑子里冒出来一部电影的场景，生化危机里的激光走廊。

　　可电影就是电影，他们所在的超市空间这么开阔，一边是展台一边是货架，谁会在这里安装激光，即便安装了，又怎么确定一定会有人往这边走。

　　不过到底是什么东西，能造成这样的伤害？实在令人费解。

　　她将尸体腰部的切口重新遮上，然后用一旁的毛毯将整个尸体盖起来。

　　深入到超市最里面的地方，水产区。

　　据说老周就是死在这里。

　　水产区的玻璃鱼缸里装满了水，一些活鱼就在里面来回的游。

　　看到有人走近了，它们奇怪的朝着有人的方向聚拢，猛烈的甩动着尾巴，甚至有几条还发出咚咚的撞玻璃的声音。

　　这四个巨大的透明鱼缸排成了一排，靠在墙面上，它们的前面还摆放着几个低矮的货架，上面铺着厚厚的碎冰，放着一些冷冻的水产品。

　　四个鱼缸？

　　纸条上写正常的情况应该是六个。

　　那如果照此推理，或许这些异常都是同时出现的。

　　这里已经走到了超市尽头。

　　曲溪回过身，忽然手指仿佛僵硬了一下。

　　她随着直觉，抬头朝远处望去。

　　这条超市的主要过道，可以从最里面一直望到超市的收银台出口。

　　可是现在。她忽然觉得眼前有些不同。

　　那个过道中间的购物车，它又变成了蓝色！原本散落到外面的好吃牌虾条，好像已经原地消失了。

　　不知为何，身后鱼撞玻璃的声音变得更大了。

　　她转过身一瞥，现在六个玻璃鱼缸紧紧贴着墙面。

　　如果一切都同时发生了变化，那老段消失的下半身呢？

　　曲溪快步往回跑去，她意识到现在只要弄清楚老段的尸体，就能解决关于这些人的死因，还有这些异变事物的问题。

　　她飞奔到酒类柜台前。

　　映入眼帘的是，一节躺在血泊中的人类的下半身！

　　而旁边的展台上，还放着一个用过的小酒杯和几瓶拆开的白酒，正是老段喝的那几瓶。酒杯和酒并没有恢复原状。

　　这说明，这里可能是两个空间。

　　原先老段被毯子包裹的上半身已经消失不见，现在地面上的是一个成年男人被拦腰截断的胯部和双腿。

　　因为没有人帮忙止血，地面上的血迹明显比他上半身流的还要多，双腿躺在地上，也早已凉透。

　　她蹲下身查看，确认这是老段丢失的双腿。

　　她本想直接去找张三和其他人来看，但考虑到尸体可能消失，空间也可能发生转换。于是只好掏出手机，打开摄像头拍了几张照片。并且也保留了几张蓝色购物车和好吃牌虾条的图片。

　　如果按照现在的推测，在空间转换时，老段突然失去了下半身，最后失血过多死亡。有可能是因为下半身留在了蓝色购物车的空间，而上半身却来到另一个空间。

　　这样来看，其他死者应该也是如此。

　　但余梦说的失踪、跳楼的，就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她握着手机，快速离开了超市。

　　跑上自动扶梯，一路来到二楼厕所的门口。

　　她需要先找到张三。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零售店作为他们的据点，一直没有出事，但其他人待在那里相对安全。

　　反倒是在外面的自己和张三，随时可能面对空间转换的风险。

　　三楼男厕——

　　小周找到个夹子，勉强能试试看能不能把手机夹出来。

　　他回到卫生间，步伐不紧不慢，心里想着，反正手机已经坏了，着急这一时半会儿也好不了。

　　他拉来隔间门，视线朝里面看去。

　　手机消失了。

　　他急忙冲进隔间，查看垃圾桶和其他地方的缝隙里，确实没有。

　　手机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怎么可能呢？除非是有人捉弄他，在他走后把手机捡走，扔到了什么地方。

　　可到底是谁呢？

　　他视线看向便池……

　　四周地面上棕色的瓷砖，白色的蹲便池反射着灯光，两边各有一只灰色的脚印，看上去是他在门口踩到水渍时留下的。

　　这怎么……和相册图片里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