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泣血铃兰花
京都首尔京畿道坡州市的墓地,铃兰花瓣雨纷飞的季节,一场冰雨浇筑在一块黑色大理石墓碑上。
墓碑前站着一个俊俏女郎。
只见她一头长马尾波浪卷发被雨水打湿黏贴在脸颊上,身穿浅白色范思哲夹克短裙。
她站在墓碑前,任凭雨水打湿她的长发,她的俊俏脸颊,她的浑身浸透在雨水中,一动不动。
她面无表情,只有性感挺翘的红唇紧咬着,滴出殷红的鲜血来!
那鲜血顺着嘴角一滴一滴滴落到她手捧着的一捧铃兰花瓣上。使洁白的花瓣染成凄美的画卷。
京都首尔第一豪门家族长公主范思爱手捧铃兰花默默注视着墓碑上母亲朴彩尹的遗照,那亲切慈祥的目光依然微笑着看着范思爱,她此刻的心却在滴血,手指甲嵌入掌心,抠出血来,染红了铃兰花瓣花枝,范思爱强忍着没有让眼泪流出来。
铃兰花,母亲生前的最爱,它就像母亲大人一样那般纯洁,清香,同时也给人一种坚贞的性格。
范思爱把铃兰花轻轻摆放在母亲墓碑前。
一个中年守墓人,身披雨衣,默默地在母亲那光滑的黑色大理石墓地四周也摆满了洁白的铃兰花。
…………
“沙沙!”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一个中年男子梳着油光的背头,面容油腻白皙,一身名贵的黑色西服紧贴在他渐渐发福的身躯上。
他手里也捧着一捧白色花簇,正冒雨急匆匆地朝着墓地赶来。在他身后长长的一溜黑色雨伞也陆陆续续赶来。
在蒙蒙细雨中那长长的雨伞队伍就仿佛一朵朵黑色的死神花瓣!
中年男子手捧白色花束,朝着范思爱走来,在白色花束的映衬下,中年男子胸前赫然别着一朵鲜艳的红色结婚礼花。
范思爱听见脚步,脸色瞬间寒如冰霜!
她头也不回,双眼渐渐泛红,死死盯着母亲的遗像。牙齿咬的咯咯响,瘦削俏丽的身躯微微颤抖!
“思爱啊,你怎么不打雨伞呢?”中年男子一走到范思爱身边,焦急地问道。
他下意识地抬头环顾左右,似乎在寻找范思爱的助理。
“你走!我不要看到你!”范思爱突然一声大喝,把中年男子吓了一跳。
范思爱依旧没有回头,只有那瘦削身影颤抖的更加厉害,宛如风雨中的铃兰花弱不禁风。
中年男子脸色一红,定定地看着范思爱,急促地说道:“我来看看她,有什么问题吗?”
范思爱猛然回头,红着双眼瞪着他,咬着牙吐出三个字:“你配吗?”
中年男子瞬间恼羞成怒:“你怎么敢这样跟阿布吉说话?太无礼了吧?”
范思爱继续大声回道:“我没有你这个阿布吉,你从来没有管过我,你没有资格做我的阿布吉!”
这中年男子是范思爱的父亲,京都首尔第一豪门家族掌舵主范西哲。
范西哲顿觉颜面尽失,心头一阵无名火起!
他涨红了脸指着范思爱哆嗦着嘴唇:“你!你!你!”一连说了三个你,气的手指发抖!
他不知如何表达,终于憋出一句话来:“大逆不道!逆子!”
范思爱不退不让,依然怒瞪着他,范西哲怒火中烧,也狠狠瞪着范思爱。两人很快相持不下。
“社长!”这时候,一个助理气喘吁吁地跑着赶过来,急急忙忙将一把黑伞撑到范西哲头上。
范西哲恼怒地扭头瞪了一眼身后的助理。那个年轻的男助理吓得赶紧低头哈腰,不敢正视他一眼。
范思爱突然一眼瞥见范西哲胸前的结婚礼花,她发红的双眼终于流下泪来。
“你对得起阿妈尼吗?母亲尸骨未寒,你就要大婚,还故意跑来气她,是不是?”
“是不是?”范思爱哭红着流泪的双眼,一连追问了好几声。
范西哲面庞抽搐,咬着牙说道:“我平时很忙呢,今天大婚,我先跑来看她,难道还不够意思吗?”
范思爱心如死灰,嘴角讥讽地抽了抽,说道:“呵呵!你还真有情有义,你自己信吗?”
紧接着,她又是下一句“今天我就是不想看到你,你走,我永远也不想看到你!不许你靠近母亲一步!”
“混蛋!”范西哲粗暴地举起手臂,就要抽范思爱。
“何必呢?女大不中留,你跟她置什么气呢?”
身后忽然传来一丝阴阳怪气的女声。
范思爱定睛一看“安姨?”脱口而出。
来人是母亲最好的闺蜜安又姬。
安又姬平时看到范思爱永远都是春风和煦的笑脸,今天一反常态,仰着一张略带邪魅的妖娆脸蛋,似笑非笑,眼角斜睨着范思爱,一脸的不屑。
范思爱看她冰冷的态度一反常态,正不可思议,忽然又瞥见她的胸前也别着一朵耀眼的大红婚花。
又看到她那张妖艳性感的脸蛋,画着极其浓重精致的妆容,一张腥红的小嘴涂的跟喝血似的。
范思爱热血上涌,大脑一阵眩晕,差点昏倒。
她凄然地指着范西哲和安又姬,愤怒地说道:“你!你们两个原来早就串通好的?母亲尸骨未寒,竟然是你们两个走到一起,这下趁了您们的心愿了是吧?”“你们就是害死母亲的凶手!”一声怒斥!
范思爱呼吸急促,人已经泣不成声。
她心里一阵屈辱,为母亲深深地屈辱。
“阿西!混账东西!你在胡说什么?”
范西哲暴怒而起,狠狠地一巴掌抽到范思爱脸上。这一巴掌直接抽出五个血印子,鼻血也流出来了。范思爱不闪不避,倔强地说道:“你打死我吧,反正阿妈尼也不在了,我活着也没意思,你今天不打死我你就不是人!”
范西哲更加暴怒,扬手又要打。
“好了,还嫌不够丢人吗?”身后安又姬又阴恻恻地来了那么一句。
“你是什么身份,传到京都那些家伙的耳朵里他们怎么看你?”她斜眼看着范西哲说道。
范西哲恼羞成怒,将手里的白色花束狠狠地摔到地上,连声说道:“以下犯上,没有规矩!”“成何体统!”四周黑压压地跟上来一群随从,一个个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安又姬则仰头“哼!”了一声,嘴角掠过一丝讥笑!
范思爱皱眉四顾,看着周围黑压压的人群,一个个陌生的面孔,她内心的厌恶油然而生!这些人来打扰母亲,表面上看着一个个谦恭的样子,谁知道他们是不是心里看笑话的。
范思爱又看着范西哲和安又姬,内心更加厌恶。从这一刻起,她对安又姬所有的好感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对于父亲大人更是厌恶至极。
她冷冷地命令道:“希亚,让这些人走,我不想看到他们!”
此时,披着雨衣的守墓人希亚听到大小姐的命令,小心翼翼地跑到范西哲身边,轻身说道:“姑爷!请回吧!实在抱歉,大小姐今天心情不好,请您原谅她。”
范西哲在这么多下人面前被女儿弄的下不来台,他社长的威严何在。正找不到台阶下,顿时恼羞成怒,有了发泄口,他面容凶狠地盯着希亚说道:“你说什么?你让我走?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来命令我?”
希亚连忙躬身说道:“对不起,姑爷,请您原谅,我必须遵守大小姐命令,请您回去!”
范西哲气血上涌,还从来没有哪一个下人敢在他面前忤逆。一个范思爱母亲娘家的下人也敢来阻止他?
啪!狠狠地一个耳光抽到希亚脸上,希亚顿时半边脸红肿起来。
然而,希亚没有退,依旧诚恳地对范西哲说:“请姑爷见谅,请姑爷宽恕希亚无礼。但是还是请姑爷回去吧。我必须遵从大小姐的命令!”
范西哲盯着希亚这头倔驴,气的浑身颤抖!
他猛地抽出腰间皮带,照着希亚劈头盖脸地抽下去。
“我叫你回!我叫你回!”口里不断地怒骂着!
希亚顿时被他抽的满脸是血,双手抱头开始摇晃起来。
范西哲还不解恨,转身一把夺过手下保镖随身携带的棒球棍,一棍子抽在希亚的大腿上,希亚顿时站立不稳,扑通一声,跪倒在雨水里。
“我打死你这个混蛋!”
范西哲一边怒骂,一边举起棒球棍,照着希亚的脑袋就要砸下去。
“住手!”范思爱一声大喝!
人们只见她不知何时手里多了一把园丁剪,尖利的剪刀口正对着她自己的喉管。
“你再动他一下,我就死给你看!”
啊!人们一声惊呼,一阵骚动。
范思爱凌厉的眼神死死盯着自己的父亲!
范西哲紧握着棒球棍,扭头看着范思爱,咬牙切齿地说道:“你先放下剪刀!”
“就不!”范思爱倔强着!
范西哲气的吐血,握着棒球棍的手却挥不下去了
父女俩又僵持起来。
希亚跪倒在雨水里瑟瑟发抖,一动不敢动,任凭雨水不断浇灌到他死灰的脸上,和着血水混合流淌而下。
差一点,要不是范思爱以死相逼,范西哲真敢一棍子敲死他。对于一个豪门大家族来说,打死一个下人就像碾死一只蚂蚁。大不了事后花点钱摆平,当场这么多人看见了也不敢作证。
大雨愈发倾泄而下,空气中凝结着冰冷的气氛,只有噗噜噗噜的雨水急促地打落在黑色雨伞上。
画面一度静格,范思爱跟她父亲互相瞪视着,所有人都站着一动不动!没人敢劝阻!
就在这时,蒙蒙雨水中,人丛中一摇一晃走出一个人影来。
透过雨幕,依稀看见一个穿着花格子衬衫的男青年一摇一晃地走出人群。
“十八!”安又姬轻喝了一声!
那男青年仿佛没有听到似的,仍旧向前走着。
他走得很艰难,身躯不稳,不能说走,是挪的。
在他身后两个随从赶紧跟上一步,小心翼翼替他打着伞,一左一右扶着他向范思爱走来。
好不容易走到范思爱跟前,只见他左手六,右手七,嘴眼歪斜,脖子扭着,整个人和脑袋一抽一抽的,口角流着涎。口齿也不清,双手挥舞着,就要去夺范思爱手中的园丁剪。
范思爱猛地看见这么一个人走到面前,吃了一惊。惊奇地问道:“你是谁?我的事情不要你管,你走开!”
那男青年虽然面相扭曲,但一双浓眉大眼倒也有些神采。一头浓密的秀发显出青春的气息。
只是可惜,他全身抽搐,永远也站不稳,话也说不清。
只听他口里咿咿呀呀地说着:“刀……刀……危……危险!”
说着又要去抓范思爱手里的剪刀。
范思爱见他这幅模样还爱多管闲事,内心里别扭,本来就没好气,又见他这么动手动脚,心里更加厌恶。
“走开啊!谁要你管!”范思爱大喝一声,声音激动,手一抖,那剪刀就戳到了喉咙之上,顿时血流如注。
男青年面色大惊,口中伊伊呀呀,急的大叫。
“够了!”又是一声爆喝!
范西哲咣啷扔掉棒球棍,气急败坏地对身边人说道:“你们几个送她去医院!”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出墓地。
之前他捧来的那一大捧白色花束摔落地上,被他一脚践踏而过。
范思爱这边已经扔下剪刀,手捂着脖颈,眼泪滚滚而下,流到滴血的脖颈上。
那男青年见状,颤抖着掏出胸前一块洁白的手帕,伸手要帮范思爱止血。
“十八!回来!”身后安又姬一声大喝,男青年猛地一颤。扭头环顾左右,急声道:“医……医……医院!”
范思爱止住泪水,冷冷地说道:“我不用你们管,你们都给我走——”这一声喊声嘶力竭。把周围人都吓了一跳。没人再敢靠近她。
男青年被两个随从架着离开了范思爱。
安又姬冷哼一声:“阿西!真扫兴,我说不来,这死鬼非要喊着来,真倒霉透了,都给我回去!”
一声令下,一群人滚滚而去,都去追随范西哲安又姬去了。
范思爱不再理睬这些人,她一头扑倒在母亲坟前,大声哭泣起来,那哭声压抑着长长的悲愤!令人心碎。
良久,范思爱面前的铃兰花已被她的鲜血彻底染红。
希亚惊慌失措地跪在小姐面前,急得抓耳挠腮。
“去医院吧,大小姐,伤口感染就不好了。”
范思爱泪眼婆娑地看着希亚,轻轻地问出一句:“希亚啊!身体的伤好治,心口的伤怎么治呢?”
希亚这个壮实男人再也顾不上满脸的伤痛,跟着就嚎啕大哭起来。
他知道大小姐心里有多苦,这可怜的孩子他是看着她长大的。他的心如刀绞。
不知过了多久,范思爱的助理蔡姐才姗姗来迟。她一看见范思爱流血的模样,被吓住了。连声惊问道:“发生什么了?我才走了这么一会,就出意外了。”
她不满地看着希亚,有责备的意思。但看见希亚也满脸是伤,更加惊讶!老于事故的她强忍着没有追问下去,大小姐的事从来不是外人可以插嘴的。
范思爱掏出纸巾,轻轻地给希亚搽去脸上的血水。转头对蔡姐说:”蔡姐啊,给希亚打些医药费,让他去看医生。”她对自己的伤只字不提。
希亚匍匐在地大声说:“希亚没事,大小姐保重!”
范思爱轻轻扶起希亚,对他温柔地说道:“你先回去吧,去看医生。抽时间我会去看你和外婆的,今天实在抱歉了。”希亚泣不成声拼命地点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范思爱在蔡姐的搀扶下,对着母亲的墓碑深深地鞠了三个躬。
她耳边仿佛响起母亲朴彩尹轻柔的声音“思爱啊!不要难过,你这样子阿妈尼会很伤心的,你要坚强起来,一定要振作起来。”
范思爱搽去泪水,面容坚定地点了点头,和蔡姐一起走出了铃兰花墓地。
消失在茫茫冰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