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点二十分，第二节晚自习的上课铃响了，卫生委员站在讲台前点名。

　　不少走读生回了家，教室里空着不少位置，如果这时候偷溜出去一两个住宿的也看不出来。

　　所以学校才安排课前点名，听说偶尔还真能查出几个浑水摸鱼的。

　　顾以澈今天格外心神不宁。脑子里晕乎乎一团，做什么事都提不起精神，此时倚在座位上伸个懒腰，心里盘算着今晚回寝室跟闺蜜樊莹莹讲什么八卦。

　　“顾以澈。”“到。”

　　“安橘。”“到。”

　　斜后面的男生揉揉鼻子，在下面顺手扔出一个纸团，落在顾以澈脚边。

　　她打开，上面写着一行有点歪的字：“澈姐，今天人这么少吗？”

　　她转头扫了一眼，还真是，少说能多空出十张桌子。“兴许是都请假回家了。”

　　最近流感高发，宿舍环境并不算好，这时候请假倒也算正常。

　　她没多想，心里无语于安橘的瞎操心。

　　“王涵可。”

　　没人回应。

　　“王涵可？”

　　依然一片寂静。

　　不少人回头望向她的位置，空空如也。

　　高中生，除了学习，对什么都有兴趣。尤其是这种带点神秘色彩一看就很有聊头的话题，从第一个人开始窃窃私语，教室瞬间骚动起来。

　　“真跑了啊？”何州嬉皮笑脸地扭过半边身，胳膊肘压着后桌，接着就被樊莹莹敲了下脑袋：“写你作业去，压着我卷子了。”

　　“你说什么？”他还以为这主突然发奋图强了，拿起胳膊肘一看卷：“这是你的吗？我澈姐大名写的多清楚。”

　　“放在我桌子上就是我的，要你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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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故缺席六个人，厕所里没有，也没有请假记录，甚至桌子上摆放的书本作业还残留着刚触碰过的痕迹。

　　人，就这么没了。

　　走廊里阵阵脚步声，值班的德育处老师忙得焦头烂额，理（2）班班主任匆匆回了教室。

　　这个是一个身材略显臃肿的中年女人，细扁的眼镜衬得人不太和善，一看就是那种最会找茬的学生天敌。

　　“王涵可，周正严……刘西扬，一共六个人？”她看着卫生委员交上来的出勤表，眉头紧锁，握着手机的左手不明显地轻颤。

　　动态视力一绝的樊莹莹身体前倾轻敲斜前面顾以澈椅背：“澈儿，你说她抖什么啊？”

　　顾以澈看不出来徐琴的异样，却眯着眼。

　　“可能真出事了。”

　　话音刚落，教室前门被人一把推开，未见其人但闻其声，不知道是哪个德育老师喊了一句：“理二班缺几个？”

　　理二班，缺，几个。

　　一旁的安橘反应也不慢，听到这话脑子一转便猜到顾以澈的意思。

　　何州一脸不可置信：“开玩笑，这能出什么事啊，集体旷课？”

　　教室里闹哄哄的。徐琴东一个电话西一个电话，在讲台前来回踱步，抽空还喊一嗓子维持纪律。

　　见她又匆忙出门，班里彻底炸开了锅，聊八卦的聊八卦，闲扯的闲扯，还真没人把这事放在心上。

　　体委曲成穿着件明显大了好几圈的荧光粉羽绒服，活像个梨园花旦。别人问他，他说那是他妈心血来潮买的，尺码大了两个号。

　　周围一圈男生笑他被框得直溜溜像个烟囱，女生们下地凑在一起聊着今天食堂里的糗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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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个人还板板正正坐在位置上，谁也没有乱窜，就连平日里最没正形的何州都收起了牙。

　　顾以澈倒还是以往那副不紧不慢的样子，淡定自若放下水杯：“可能丢了，也有可能死了。”

　　死了？

　　“死了？”安橘重复，“学校都是封闭管理，连毕业生返校都需要证明，杀人犯也不能爬进来就为了杀个人吧。”

　　“首先，不一定死了，我只是猜；第二，杀人犯也未必不在学校里；第三，不一定是人引起的。”

　　注意到其他三人投来的目光，她一顿，挥挥手道：“当然，我猜的，别当真，说不准真是聚众旷课。”

　　顾以澈，玄学世家，八字纯阴，天生就有一种很极端的第六感。

　　有目共睹，她突然蹦出来的念头，要么完全相反，要么一字不差。

　　正值十二月末，冬天的夜晚似乎比夏天黑得多，似乎带着几分诡谲与不详。冷风呼啸着，不知吹动了哪家门前的圣诞树，也不知是从哪吹下了点别的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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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教室外不断传来各种老师的低语，听得出语气急促却听不太清内容。

　　这可吊足了学生们的胃口，停下了笔，好事的直接趴在门边或者扒走廊一侧的窗户听墙角。听没听见不知道，反正还稳坐着的就剩下四个人。

　　黑板上的监控一如既往地俯视着教室，黑色的环形摄像头正中心猛然出现一个红点，不知是开机还是关机。樊莹莹好奇：“澈儿，这监控还会发光？以前怎么没见它亮过。”

　　“有不亮灯的监控？”何州抬杠。

　　“有有有，那肯定有啊。”安橘生怕这二位又撕起来，连忙插嘴拦住下一句。

　　突然有一种被注视着的不适感，顾以澈抬眸，注视着那个红点。倏地，红点变得越来越亮，如同电视里特工的红外线迸发出一道亮光，几秒后突然连闪好几下。

　　霎时，一片寂静。

　　静得吓人，简直像是全校的老师学生人间蒸发了。

　　不对。

　　何州抬头一看前门。

　　“他们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