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起来,宋轩没有先拿着李奇给的公函去衙门,而是按照小二提供的位置,找到定山村。
到了村口,看到一个扛着柴火的老人,他背上大约只有一抱粗那么多。
“老伯,请问定山村是不是这里?”宋轩下马走到老人身边。
“对呀,你是来买石胆的吗?”老人警惕地看着宋轩。
“听说定山村的石胆天下闻名,遂过来看看。”宋轩把话说的模棱两可。
老人顿时没好气的说:“对,就是这了,买去吧。”
说完,老人就不理宋轩,继续朝前走去。
随着老人态度的转变,宋轩纳闷,跟上他,问道:“为何听见我是来买石胆的,老伯如此生气?”
这一问,像是激发了老人的怨气,他超宋轩吼道:“都是你们这些商人,现在好多村民不种地,都去挖山炼石胆,连树都少了,我老头子别说捕些野兽了,就连捡点柴火都捡不上,你说这大冬天的,叫我们怎么活!”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老人这么愤怒。
“老伯,那定山村炼石胆的人多吗?”
“虽不说是家家户户,但全村十之七八都在炼。”老人没好气的回答。
“老伯,我不是来买石胆,我是来阻止他们卖石胆的。”
“真的?你真的是来阻止他们的?”老人将信将疑。
“是的,因为石胆有毒。”
“可不嘛,我就给他们说,这石胆炼不得,他们看有利可图,都不相信我老头子说的话。”老人这才算是放下戒心,给宋轩说道。
“老伯,不炼石胆的村民都没有生奇怪的病的?”
“这倒不太多,他们在村里的一间废庙里炼,那里有两个很大的铜制香炉,他们就在那个大香炉里炼石胆,其他人只要离他们远一点,都没什么大碍,但是他们自己,特别是这两年,生病的人越来越多,但是也架不住有人给的钱多。”老人叹口气。
宋轩将老人背上的柴火接过来,说道:“我来帮你背吧,还请老伯带路。”
他拗不过宋轩的力气,只得将柴火交给宋轩,带着他朝自己家走去,一路上宋轩很少看到有村民出现。
“今日正好是他们炼石胆的日子,香炉少,人多,他们就轮流用,用不到的人家,就去山里挖石头,说来也怪,我们定山村之所以叫定山村,是因为离村子五里外有一座不生草木的石头山,独独这一座山再没有别的山了,就像是定在那里一个大石头,所以就叫定山村。”
宋轩一路听老人介绍,一路观察村子的情况。
“所以,只有村头的山里长树长草,偶有还能捕一下野兔、山鸡啥的。近些年,他们都想着发大财,村里的地荒了,光砍树,不种树,现在山里也没有多少东西了。”老人的语气里尽是惋惜。
宋轩来到老人家里,将柴火放在灶房门口。
“她娘,有客人,快倒茶水来。”老头朝屋里招呼一声,听见一个老妪的声音传来:“这就来。”
宋轩看到一个和老人年纪差不多大的老妪从屋里出来,一看是生人,也与老人初见宋轩一样,警惕地看着他。
“放心吧,小伙子是来阻止他们卖石胆的。”
老妪并没有因为老人的这句话而舒展眉头,只是去拿碗给宋轩倒茶。
“多谢大娘。”
宋轩的感谢并没有得到回应,他还是保持笑容,问老人:“老伯,既然石胆这么挣钱,你们为什么不炼石胆呢?”
“哼,那些年轻人目光短浅,村里再老的人传过这样的话儿,村尾的山连根毛都不长,不是因为山上都是石头,而是石头有毒,把草都毒死了。”
“那他们知道为何还不听劝呢?”
“都被那二两臭钱迷昏了双眼,他们一看收石胆的人给的价钱高,他们才不管,只要当时死不了,谁还管后面啊,可没想过,有命挣没命花的日子还在后头呢!”
“是谁家第一个炼石胆的?”
“就是村尾的周保家,他们就住村尾,娃娃不懂事,捡了石头回来,扔到火里,噼里啪啦一顿烧,谁知道掏出来的石头,把灰擦干净是发蓝色的石头,他们觉得稀奇,就又试了试,被路过的一个商人看到,说是蓝矾,若是能大量提供,他愿意买。那这谁不乐意啊,把石头烧一烧就能卖钱。家里的炉灶小,庙里的香炉又没人用,他们就在那里面烧,后来果真有人拿钱来买。其他家看这样也能挣上钱,就都去烧。”
“老伯,能不能带我去周保家看看?”
“没人了,他们家周保,一年前就生了大病,没了,媳妇带着孩子回娘家了,挣了这么多钱,还不是没有花的命。”
果真,最早炼石胆的人,也死了。
“村里还有没有因为这个死去的人?”
“他们确实是有人开始生病,却再没人因此而死,家里的灶台烧不了多少,也放不进去大点的石头,就只能用大香炉,可香炉就两个,三十多户人家呢,一家一家轮流排队,除去每月一天的烧制时间,其余的日子,他们就去上山挖石头,家里人口多一点的,还能管上家里的田地。”老伯叹口气:“可是家里人少一点的,光顾着挖山,地里自然就荒废了,可惜那些良田没人种啊。”
“乡里县上的,不管管吗?”宋轩问。
“荒的他家的田,谁管得住啊,再说,定山光长石头不长草,也没什么用处,挖就挖了,哪里有人管!”老伯痛心疾首,小辈们着实是不争气,好好的田不种,却去干那种营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