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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2 华丽长什么样

锁烟浓 里音 4345 2024-10-14 23:38

  当天夜里,皇妃和老夫人就睡在了翠珍儿的闺房,韶华云儿和翠珍儿三个睡在了外屋。其余应皇子和撒子他们就睡在了东屋。好在不管哪个屋子都是一进门就一盘大炕,倒是都能睡得下。第二天一早起来,云儿和韶华忙着拆洗所有人的被褥,这一个多月住在车上,人和被子都馊了。撒子和大麻花则出去采买吃食,吃了这么长时间干粮,大家都馋了,都等着吃一顿热腾腾的饭菜。皇妃也终于有心情打扮了,换了一件橘红色的裙子,就要跟翠珍儿去摘酸溜溜。翠珍儿看见皇妃的裙子,眼睛都直了,说从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颜色。在衣服上擦了擦手,这才小心翼翼的上去摸了摸。皇妃好久没有被人这样夸赞了,感觉很受用。大方的说道,“你这么喜欢,那我走的时候就把它送给你了,等你长大了穿。”

  “真的?!”翠珍儿惊喜的瞪大了眼睛说道。可很快就又泄气的说道,“给我我也不能穿,会被人笑话的。”

  “笑话什么?”皇妃低头看看自己身上,“这有什么可笑话的?”

  “哎呀,反正我是穿不出去。”翠珍儿说着扭头在前面跑了。

  “这衣服怎么啦?怎么就穿不出去了嘛?!”皇妃回身让云儿和韶华看。

  云儿和韶华两个一早就用大盆在院子里晒了水,这时候一个洗一个漂,看着皇妃笑道:“乡下孩子哪里见过皇妃这样华丽的衣服,自然不敢穿了。”

  “这还算华丽?那她是没见过华丽长什么样。”皇妃说着,看见翠珍儿已经跑的不见了,忙叫道,“哎呀翠珍儿,你等等我嘛。”

  说着也追了出去。

  “慢着些!走路看着脚下。”老夫人出来道。应皇子搬了张凳子出来,放在院子里,老夫人背朝着东坐下晒太阳。应皇子一出来,先还有说有笑的韶华和云儿都不说话了,低垂着头洗衣服。这一路走来,她们明显感觉到应皇子跟以前大不一样了。比以前更沉默,也比以前更……不可接近。虽然如今几乎是朝夕相处,可她们一点也不觉得跟应皇子比以前更亲近。反而觉得有一种无形的东西,将她们跟应皇子分割开来,不可逾越。韶华还好,她以前也跟应皇子接触的少,所以还不觉得什么,只是觉得应皇子比她以前认为的要有城府的多。而云儿一直跟随皇妃在内院,应皇子在她眼里是随和温厚好脾气的,虽然应皇子如今也不怎么发脾气,可云儿却觉得比起做皇子时的应皇子来,此时的应皇子才更像是一个皇子。因为皇子就应该是高不可攀的。

  虽然有撒子和大麻花出去打探,可应皇子还是想亲自看看四周的情形,便让韶华和云儿招呼老夫人,自己带着小麻花出去了。

  看着应皇子走了,云儿和韶华才松了一口气。老夫人见状,便瞅着晴朗的没有一点云彩的天色说道,“这半个月是好天气喽。”

  “老夫人怎么能知道半个月的天气?”云儿抬头问道。

  “立夏不起尘,起尘活埋人。”老夫人说道,“立夏这一日若是好天气,这日后半个月都会是好天气。这一日若是有风,那一刮起来便是四十五天的大黄风。”

  “啊?今日是立夏?”云儿道,“我们出来都这么长时间了?”

  应皇子喜欢干净,趁着屋里这会儿没人,把皇妃和老夫人这边的屋子,和他们四个住的屋子都仔细打扫了一遍,打开门窗通风。又打了水把屋子里院子里泼洒了一遍,压住灰尘。收拾完了,见皇妃还没有回来,便跟老夫人说要去看看。

  “去吧。”老夫人说道。离开了朝歌,没有了仆役成群前呼后拥,老夫人反倒看着比以前硬朗了许多,也比以前开朗了。不再摆出诰命夫人的架子,反倒更像是一个大家长,坐镇军中,成为大家的主心骨。

  却说皇妃。以前觉得东府的园子就够大的了,现在,到了这真正的大自然,才知道什么叫小巫见大巫。也才知道为什么翠珍儿没有小伙伴,也能玩的半天不回家。这大自然里真是有太多太多的好玩的了。她先跟翠珍儿去摘了酸溜溜,一开始是看见了就摘,后来只挑的摘大的,再后来吃的牙都倒了,就丢开酸溜溜,跟着翠珍儿去玩别的。大自然真是一个神奇的宝库,没人栽种,可却有各种各样的野花野果自由生长。被开垦成农田的地方,这些野花野果都被当做是野草锄掉了,没人问津的地方,就成了它们肆意绽放的主场。酸溜溜,野枸杞,沙枣,脆枣,沙果……虽然大多还没有成熟,可皇妃看着那一蓬蓬嫩绿枝条上点缀着的或红或紫,如宝石般晶莹剔透的果实,由不得就心生喜悦。她跟着翠珍儿在草林子里乱窜,不时被蜘蛛网挂到,发出一声惊叫。翠珍儿对此大不以为然,觉得不过就是蛛丝嘛,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皇妃却最怕这些,不敢再贸然前进,一路走一路小心的看着。不看不知道,一看蜘蛛网几乎到处都是。树枝下,草丛上,横的,竖的,还有平铺在草面上的,上面沾满了露水。有的破损了,大多数都是完好无损。这是皇妃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细看蜘蛛网,觉得这也能称得上是大自然的杰作。一个动物,又没有图纸,怎么就能织出这样结构完整细密的蜘蛛网呢?蜘蛛还会跨距离结网,把它的蛛丝拉的到处都是。所以皇妃总是会被挂到。

  “秋天这里才好玩了。”翠珍儿边走便说道,“草丛里都是蚂蚱,还有叫蛐蛐儿,逮着了以后,用草编个笼子,把叫蛐蛐儿放进去,叫的可好听了。”

  皇妃听着,真有一种恍如隔世之感,不由得放慢了脚步。跟绿冬三皇子在园子里捉蛐蛐儿好像是几百年以前的事了。虽然她现在竭力强迫自己要随遇而安,可这猛然出现的记忆还是深深的刺痛了她。

  “诶?你怎么不走了?”翠珍儿发觉皇妃速度慢了,回过身来问。她现在已经完全把皇妃当成了一个玩伴,没有了刚见面时那种像看到仙女似的敬畏感。

  皇妃笑笑,说有些累了。再强的伪装它也是伪装,是伪装就能轻易被戳穿。这一路来,她为了让大家放心,为了驱散笼罩在每个人心上的阴霾,竭力做出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逗大家开心,可这一刻,所有的离愁别绪一齐涌上了心头。

  “那你在这里歇着,我去地里给你挖甜菜根。”翠珍儿指指旁边的土堆说道。

  皇妃想起翠珍儿妈说的野坟滩,吓得顾不得伤春悲秋,忙说道:“你带着我去,我不敢一个人在这里。”

  “哎呀不怕。”翠珍儿道,“我就在那边,又不走远。”

  “那我也要跟着你。”皇妃说着跟在翠珍儿身后出了草林子。

  放眼望去,四周虽然郁郁葱葱都是花草树木,可却看不到特别高大的树木,不管是果树还是那些她叫不上名来的树都是一人多高。便问翠珍儿:“你们这里怎么没有大一点的树?”

  “大一点的树?”翠珍儿环顾着四周,显然第一次意识到这个问题,看了半天才说道,“我也不知道。”

  皇妃学着翠珍儿的样子,蹲下身满地刨着甜菜根。这甜菜根明显的要比酸溜溜稀有,别说皇妃刨了半天没见着,就是翠珍儿也是一无所获。看看太阳已直晒到头顶,皇妃肚子也饿了,这才叫着翠珍儿回去。

  还没进院子,就闻到了扑鼻的肉香。由于家里没有足够大的地方,撒子便将用餐地点安置在了靠着东墙的窝棚里。窝棚里已经打扫的干干净净,地上洒了水,三面透风,十分凉快。窝棚正中间的食槽上面盖了一块木板,用来做餐桌。看见皇妃回来,几个人就忙着上菜,有荤有素,有凉有热,很快就摆满了一桌子。如今也不分主仆了,只是让老夫人应皇子和皇妃坐在主位,先行入座后,其他人在依次坐下。看着这久违的丰盛的饭菜,让每个人脸上都流露出了发自内心的喜悦的笑容。撒子最后端出了今天的主菜——炖驴排。嘴里说道:“天上龙肉,地下驴肉。也是我们有口福,我跟大麻花刚到镇上,就碰到一家饭馆杀驴,好说歹说才跟人家分了一些。快尝尝。”

  “撒大厨辛苦!”皇妃说着迫不及待的夹了一块驴排,不顾烫嘴咬了一口,摇头做出一副妙不可言的表情道,“嗯~~真香啊!”

  大麻花不甘心被撒子一个人抢去功劳,忙也说道:“皇妃吃着香,过两日我们便再去买来。我跟那掌柜的都说好了,从明日起,不管他饭馆里卖什么,都给我们留一份。”

  “饭馆?”皇妃问道,“卖肉的不该是肉铺吗?”

  “皇妃说的是。”撒子笑道,“卖肉的是在肉铺。只是一般肉铺面对的都是些普通人家,大多只是卖些猪肉羊肉。而我们去的这家饭馆可以说是这集镇上最大的一家,来此用餐的都是财大气粗,要吃稀罕物儿,因此常会准备一些街面上没有的东西。”

  “那你们俩是怎么知道人家卖些什么的?难不成是背着我们想去偷吃?”云儿看着撒子捂嘴笑道。

  撒子只是一笑,没有说话。可大麻花却沉不住气说道:“你以为我们鼻子下面这张嘴也是出气儿的?我们昨个就把这集镇街面上的事情打听清楚了,今日一早便直奔而去。否则你们此时哪里能吃得上这等饭菜?”

  “嗯,好!真好吃!”皇妃吃得交口称赞。说着想起来,问道,“有没有给翠珍儿她娘他们送去一些?”

  “不用。”翠珍儿跟这些人还是有些认生,扭捏着不肯吃饭,被皇妃一顿好说带诈唬才勉强端起了饭碗。此时一听还要给她娘他们送饭就忙说道,“他们,他们早就吃过了。”

  “吃过就留着下午吃。”皇妃不由分说道。

  小麻花说吃过饭便送去,皇妃这才点点头。那一天下午,所有人几乎是集体拉肚子,几个男的还好,女的包括皇妃老夫人在内,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腹痛,腹泻,尤其翠珍儿,更是跑茅厕跑的直不起腰来。小麻花第二天又给翠珍儿她娘他们去送饭,回来说翠珍儿她爹娘和两个哥哥也是如此。皇妃怀疑是驴排有什么问题,老夫人说道:“如今这五荒六月青黄不接,他们肚子里瘦的没一点油水,乍一吃这肥酒大肉,自是受不住。可不就坏了肚子了。”

  “那我们呢?”皇妃道,“我们总不是瘦肚子吧?怎么也拉肚子?”

  “你每天吃的那些肉干哪能跟这比。”老夫人道。

  第二天,虽然撒子还是煎炒烹炸做了满满一桌,可皇妃却不敢再胡吃海塞,只略略吃了一些,晚上就又跟老夫人喝起了小米粥。她这些天总觉得肚子隐隐作痛,怕是快要生了。她可不想一边生孩子一边拉肚子,那也太恶心了。再说了,一出生就让孩子接触那样污秽的环境,那对孩子多不好呀,会影响孩子以后的运气的。

  身上不舒服,皇妃便一吃过饭就回屋歇着去了。无意中看见应皇子在窗前向里探望,这才想起来,自从安顿在这里,分开男女宿舍,她还没怎么跟应皇子好好说话呢。便坐起来,向应皇子招招手。应皇子的确不放心皇妃,可他本就是个内敛的人,不习惯当着人儿女情长,如今更是觉得所有人的安危都集于他一身,因此不敢有丝毫的懈怠。这种责任像是一种无形的枷锁,将他束缚了起来,让他身不由己。所以只能是把对皇妃的关切化作不时投在她身上的温柔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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