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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2 识时务者为俊杰

锁烟浓 里音 4570 2024-10-13 09:36

  当天夜里,应皇子还是宿在了偏院。皇妃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去的,怎么去的。应皇子让她只管安心睡觉,就当什么事都没有。可皇妃操惯了心,又怕应皇子和撒子不知道三皇子包房的结构,又担心包房里面已经住了人了。一夜思来想去,怎么也睡不着。老夫人上了年纪,觉轻,她不敢惊动。直到听见老夫人发出香甜的鼾声,这才偷偷下床,在里屋外屋来回的走着。看到月亮才刚偏西一点,她叹了一口气,什么时候才能天明啊!这时忽然惊觉,她如今失眠已经很有经验了,只看月亮或者月影的方向就能大致知道是什么时候了。——是什么时候开始失眠的?应皇子入宫后?还是在更早以前?具体她已经想不起来了,只知道那个白天睡了晚上睡的疯疯癫癫的自己,一去不复返了。这就是清醒的代价吧?皇妃甩甩头发,扬起头。她不能说她更喜欢哪个时候的自己,疯癫的,还是清醒的。她只知道她现在好累呀。身体,头脑,都在向她告急。她也想好好休息,放空,放缓,做一个安住在当下的闲适安然的最美宝妈。可她的心就像是被什么东西追赶着,根本安顿不下来。她的头脑里恍惚想起一个发誓一般的声音:要是让我再活一辈子,我绝对不会这么自律!绝对不会这样拼死累活的,我要活的像个傻子似的无忧无虑。——这是什么时候说过的话?她想不起来了。可是天遂人愿,真的让她做了一回傻子,傻而且疯。可那又能怎么样呢?最后还不是得回到原点,每天殚精竭虑?

  命啊!皇妃慢慢走回里屋。

  她刚走回到床边,老夫人正好起来了,看见床前立着个人,吓得一惊。她忙说:“是我,奶奶。”

  “你不睡觉,站在这里做什么?”老夫人坐起来问。

  “我……,我起夜。”她怕老夫人担心,说道。

  “哦。”老夫人放下心来,低头在脚凳上用脚摸索着鞋子。老夫人夜里老起夜,就睡在床外面。皇妃要点灯,老夫人说不用,能看的见。皇妃等着老夫人回来,自己走的也实在累了,就跟老夫人一起上了床。不多时,总算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你要招呼好自己的后背,这样才能应对正面来的敌人。”一个阴恻恻的声音说道。

  皇妃一惊,醒了过来。看见老夫人已经穿好衣服下了床了。她捂着“咚咚”跳的胸口,半天缓不过劲来。

  “怎地?又做噩梦了?”老夫人问。

  她点点头,又摇摇头,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噩梦。还是来自某种神秘力量的善意提醒。

  “没睡好,就再睡一会。”老夫人道,“起来也没什么事。”

  她听话的躺下来,只感觉心慌意乱,实在是没精神起床。

  “皇子还没过来吗?”她眯着眼睛问。

  “还哪里有什么皇子。”老夫人道,“以后就叫应祯。马应祯。”

  “哦。”皇妃应道,别扭的说道,“那,应……祯……”

  皇妃还要问,忽的想起来,应皇子夜里跟撒子去了驿馆了。忙起来穿衣服就要去偏院。

  老夫人不知内里,取笑道:“罢了罢了,不多时便过来了,又不是几日没见,急成这般!”

  皇妃也不理她,三下两下穿好衣服就出了门,心里满是不好的念头。刚转过影壁,应皇子也急匆匆的进来。皇妃怔怔的看着他,猛地扑进了他的怀里。

  “没事的,没事的。”应皇子身上还带着夜里的寒气,不用问也知道是一夜都没睡。他轻拍着皇妃的后背哄慰着,一边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一颗心这才掉回到了胸腔里面。“东西拿到了,很顺利。”

  “啊?是什么?”皇妃问。

  “回去说。”应皇子松开皇妃,扶着她回到屋里。

  趁着丫头们在准备早餐,应皇子抓紧时间给皇妃把夜里的经过说了一遍。原来还真像皇妃担心的那样,三皇子以前的那间包房又住了客人。应皇子和撒子乔装打扮成山北来的客商,住进了驿馆。然后撒子就借机去往那间包房查看。听见里面像是有动静,一敲门,果然有人。应皇子当时就绝望了。想要打道回府。可一想到天一亮他们就有可能要离开朝歌,又留了下来。想着等客人睡了,看能不能让撒子潜入屋里。撒子还眯了一会儿,应皇子却一夜未睡,竖起耳朵听着那边的动静。老天有眼,那两个客人原来也是外地的客商,天还没亮,两个人就动身启程了。应皇子赶紧叫起撒子,让撒子进屋里寻找,他在外面守着。

  皇妃急着要知道三皇子究竟藏了什么东西,这时说道:“东西肯定不会在明面上。驿馆的陈设又简单,除了墙缝里面,再就是床板底下。应该很好找的。”

  应皇子赞许的一点头,笑道:“冰儿跟撒子想的一样。撒子虽是第一次去到驿馆,可也知道驿馆人来人往,东西定然是藏在一个没人会去动的地方。就挨个敲击着墙面。果然发现床头堵着的那面墙有回音,他不敢开灯,只摸黑摸索着墙缝。发现墙缝里都是虚土,当下就知道定然是藏在这里,便脱下衣服铺在地下,一点一点抠出土来,把砖取下来,伸手一掏。就把东西取了出来。”

  应皇子说着,从怀里把东西拿了出来。

  皇妃又是兴奋又是好奇的接过来,还没等展开,老夫人就道:“果然是遗诏。”

  “这就是遗诏啊?”皇妃展开来看着,“就这么个东西,能值得费这么大工夫?!”

  “这是先皇遗诏!见诏如见先皇。”老夫人道,“这也是此时此景,若是在往昔,我们都需下跪相迎。”

  “哦。”皇妃道,“那我们是不是有救了?不用去大荒山了?”

  应皇子沉吟着,一时没有开口。半晌才道:“先皇是想要以此遗诏来制约新皇,但如今死者已矣不可复生,若是此时拿出遗诏,怕只能是徒增骚乱。于朝廷不利。”

  “那我们呢?”皇妃道,“你为朝廷着想,谁为我们着想呢?”

  “应儿说得对。”老夫人道,“便是不看应瑞,也得看在朝廷的份上。如今二皇子四皇子已死,三皇子又远在山北。若是此时拿出遗诏逼迫应瑞退位,又能让何人来即位?要知道国不可一日无君。若是因此而生出什么祸乱,那应儿岂不成了乱国之臣?”

  “那正好不是……”皇妃看了一眼应皇子没有说下去。她自己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一个无根无基又没有什么特殊表现的人,就算他是皇子,也不可能一眨眼就摇身一变成了皇上。再不靠谱的编剧也不敢这样编写剧情。在她很小的时候,她以为每一个美丽的女孩子都是丑小鸭灰姑娘,只等着一个闪亮登场的机会,从此便可以跃上枝头变凤凰。长大了才知道,光有美丽是远远不够的。对于凤凰来说,美丽只是一个最最基本的条件,关键的是你要有能跃上枝头的能力,和在枝头站稳的本事。美丽不是翅膀,不可能让你飞起来,也不是能掌控枝头的强有力的指爪,能让你稳稳的站牢。就像那句话说的,你能掌控的了什么样的生活,你才能过什么样的生活。这是上天对你的一种保护。

  “再者,新皇如此绝情,朝歌终究不是你我久留之地,不如趁此离开,再作他图。”应皇子道。

  皇妃想到刚才想的那些,不由得嘟囔着说道:“这种绝情冷酷的坏蛋也不知道是怎么当上皇上的!”

  “嗯!”老夫人不满的皱起眉头,不让皇妃这样说。

  “本来嘛!”皇妃道,“就为了他自己能坐得稳皇位,就要把哥哥弟弟都杀尽了,这种人怎么能治理得好国家吗!”

  “还是先不说这些了,”应皇子道,“要赶紧把遗诏藏好,免得走时慌乱。”

  “那还要这遗诏做什么嘛!”皇妃道,“还不如将他烧了呢。省的拿着它提心吊胆的。”

  “不能烧!”应皇子道,“自先皇驾崩,应弘从未出宫。这其中费了多少周折,才能传出话来,让镇国公将此遗诏藏于驿馆之内。我们若是就此烧了,那岂不是白费了应弘和镇国公的一番用心?”

  “可留着它还有什么用嘛。”皇妃道。

  “有用无用如今一时也说不清楚,只管留着便是了。”应皇子道。

  说着起身在仅剩的几件行李上打量着,看藏在哪里合适。

  “拿来。”老夫人伸手道。

  应皇子疑惑的将遗诏交给老夫人,只见老夫人拿出她的寿衣,将棉袄里子撕开,用针线把遗诏缝在内衬上,再又把外面缝好。

  “这样行吗?”皇妃道,“上次抄家荣喜都要拆开宝宝的衣服检查。”

  “你们只管看我老婆子的。”老夫人道,“若是我应付不来,你们再借机行事。”

  “没问题!”皇妃打着包票道,“我最会借机行事了。”

  “快吃饭罢,多吃些,路上饿了只能是将就吃些了。”老夫人道。

  三个人吃过了饭,就收拾着做启程的准备。荣喜临走时,说旨意一两天便会下来,今天就是第二天了。

  偏院里撒子和麻花兄弟也是吃饱喝足,饮喂了马匹,东西都打包起来放在了车上,只等着圣旨一到,就起身开拔。可等啊等啊,临近中午了,还没见动静。要知道出门都是赶早不赶晚,这个时候旨意还不来,那得什么时候动身啊?

  撒子心里着急,就让小麻花去内院问问应皇子。小麻花回来说内院有人。“啊?宫里已经来人了?”撒子忙道,“那皇子怎地不叫我们同去接旨呢?”

  “不是宫里的人。”小麻花道,“雀儿姐姐说是户部的人。”

  “户部的人?”撒子疑惑道,“户部的人此时前来所为何事?难不成还是税银丢失之事?”

  撒子说着心里担忧起来。要是这时候再出什么事情,那就说明圣上根本不想放他们活着离开。

  再说内院里,皇妃已经在做着遣散的准备了。她把几个丫头都叫回屋里,说明了此去大荒山的凶险,很可能是有去无回,让丫头们自己做决定,要是不想跟着,现在就可以回家去了。至于卖身契什么的,现在也找不到了,她可以给她们每个人出具一份证明,证明她们如今已是自由身,跟任何人都无关。外屋的两个小丫头胆小,别人走时她们没敢跟着,怕给爹娘惹麻烦。如今听得皇妃放话,不要赎银就放她们回去,高兴的什么似的,谢过皇妃就回去收拾东西了。屋里只剩下韶华,云儿和雀儿三个。韶华是死活要跟着老夫人的,云儿也说要跟着皇妃。雀儿见状便也说要跟着皇妃。

  皇妃看着雀儿,说道:“心里不愿意,就不必勉强。你跟紫玉……”

  说到紫玉,皇妃不由的抿紧了嘴唇,半晌才道:“你们为我所做的,我都记在心上。你回去我不会亏待你的。”

  皇妃说着,摘下手上的一枚金戒指,递给雀儿,“拿着吧。”

  “奴婢不要!”雀儿忙道,“奴婢不回去,奴婢要跟着伺候皇妃。”

  “回去吧。”皇妃道,“这一去还不知会是什么样呢,也用不着那么些人了。有韶华和云儿就足够了。”

  雀儿看了一眼云儿,惭愧的低下了头。要知道,云儿以前只是这屋里的一个跑腿的小丫头,如今皇妃宁要她也不要雀儿,这其中的含义,雀儿怎么能不明白呢?她什么也没说,站起身就要出去。走出两步,又折回来,接过皇妃手里的戒指出去了。

  皇妃一笑。并不觉得雀儿此举有什么不妥。识时务者为俊杰嘛。换做她,她说不定也会这样,毕竟都是要生活的,离不开真金白银。可不多时就看见雀儿又回来了。手里拿着一锭金元宝,递给皇妃说道:“这是奴婢和紫玉姐姐给小皇子准备的。皇妃所赐戒指,奴婢就拿着了,这也是奴婢伺候皇妃一场,留下的一点念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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