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去调查下钱晓峰的家庭情况,尤其是他家里最近有没有出什么事,急需要大笔钱的。”俞童对着季莹说。
经过这些天的观察,俞童发现季莹是个很细致的人,而且对于一些异常的情况很敏感,所以决定让她去排查钱晓峰的家庭情况,并把石超安排跟她一起,如果有意外情况还可以互相照应。
另外,俞童又问江皓宇关于“光头亮”的相关调查有没有什么进展,这条线目前是由刑侦队负责的。沧坊市警局的有关毒品的案子目前都是由刑侦队负责。
江皓宇那边倒还真的取得了一些进展。
“光头亮原名叫孙亮,能查到的他在沧坊市的活动轨迹最早是从3年前开始的,他经常出入市里几家大型的夜总会,目前只是怀疑他跟这些会所有某种关联,但还没有找到实质性的证据。我们正在申请查看几家会所的账务往来,想从中找出蛛丝马迹。”江皓宇顿了一下,补充说,“喜相逢会所也在其中。”
听了江皓宇调查到的情况,俞童开始沉思,如果孙亮跟这些会所有关系的话,那他可能只是一个摆在台前的人,他的背后很有可能涉及到一个巨大的利益集团......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就不是一时能调查清楚的了。
但,这对他们正在调查的钱松被杀案影响并不大。
第二天,还没到中午,季莹就把调查到的马晓波的家庭情况摆到了俞童面前。
“从调查结果来看,马晓波的确需要很多钱,他母亲冯晓琳得的病是尿毒症,现在每周至少要做两次血液透析,上个月医院通知他们,找到了跟冯晓琳匹配的肾源,但手术费需要二十万,这还不包括手术后的一系列费用。”
等季莹说完,俞童很长时间没有说话,她翻看着手上的资料,短短几页纸,很快就看完了。她能想象钱晓峰在得知医院提供的肾源消息以及手术费用时的心情,希望又绝望......
钱晓峰的父亲肯定不会帮忙出这个手术费用,不然当初也不会抛下生病的妻子和幼子,加上现在他已经重组了新家庭,更不会帮他前妻冯晓琳出这笔钱。
俞童看到钱晓峰的第一眼就看出来,其实他骨子里是有一股“清高”的。大概学生时代所有学习好的学生都或多或少的带着这种“清高病”,一样的课本,一样的老师,明明他也没有多么努力,但就是能比别人学得快,考试比别人考得好,难免就会产生一些骄傲的虚荣心,这大概是很多“优等生”的通病。
但就是这么一个自认为“高人一等”的好学生,为了某些原因,不得不跟他眼中的“坏学生”搅合在一起,他内心的矛盾和痛苦,可想而知。
所以,当俞童再见到钱晓峰的时候又是另一番心情。她看着面前的少年,不过刚刚成年,面孔还很稚嫩,但他眼中的神情却已经带着沧桑。
俞童想起那天晚上在喜相逢会所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俨然是曹波他们三人的主心骨一样,遇到难题都把目光投向他。如果不是场合不对,俞童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少年身上确实有某种让人安心的沉稳气质。
“9月12号那天傍晚,你最开始是为了跟踪钱松,还是朱丽娜?”俞童问,她想知道他是不是一开始就是冲着钱松去的。
钱晓峰抬头诧异地看着俞童,不明白她这样问的用意,不管是跟着钱松还是跟着朱丽娜,有区别吗?不过他还是回答道:“我是跟着朱丽娜离开学校的。”
“为什么跟踪她?”
“......放学的时候我在楼梯间遇到她了,觉得她不太对劲,有点担心就跟着她了。”马晓波平静地说。
俞童愣了一下:“你怎么看出朱丽娜不对劲的?”
“就是,她的表情,还有她看到我直接无视当没见一样,跟她平时很不一样。”钱晓峰一边回想一边说。
“这两个人你见到过吗?”俞童拿出两张照片放到钱晓峰面前。
钱晓峰摇摇头,照片上的人很陌生,一个大约二十岁出头的男人,染着一头黄色的头发,耳朵上带着耳钉,浑身带着一股痞气。另一个大约三、四十岁的光头男人,眼神锐利,一看就是不好惹的角色,他不记得见过这两个人。
俞童随即把照片收了起来,又问他:“那天傍晚你是什么时候见到钱松的?”
钱晓峰低头,大概想了有几分钟,才缓缓说:“那天的马路上有点堵,我打的车跟在朱丽娜的车后,但很快就跟丢了,等我找到她的时候就发现她站在河边手里拿着一块染血的石头。我当即就下桥去让她把石头扔了,赶紧走。”他舔了舔自己的下嘴唇,继续说,“当我去看钱松的时候,发现他的书包还在他背上,又想到前一天晚上他说的‘好东西’,所以我就翻了他的书包......最后我拿了东西就跑了。”
“当时他就死了吗?你翻他书包的时候没想一想是否应该给他叫个救护车吗?”
钱松当时的样子一定很不好看,在水里浸泡了很久,加上头上狰狞的伤口......他居然还有胆量去翻他的书包。
钱晓峰听到这个问题怔了怔,随后他摇摇头,没有说话。
他当时没有害怕,也没想到要帮钱松叫什么救护车,他只想要看一看他说的好东西究竟是什么。而当他看到那一大包的粉末状东西并认出那是冰毒的时候,他的心就不可抑制的狂跳起来,然后鬼使神差地把东西拿走了。
过了良久,俞童终于忍不住又问他:“钱晓峰,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你跟着别人吸毒,藏毒,你不像是一时的糊涂无知,你就像是......明知道这样做的后果,但你依然义无反顾的知法犯法......究竟为什么?”
为什么大好的年华非要走这条不归路?
钱晓峰突然自嘲地笑了一声,他目光清淡地看着俞童。
“不为什么啊......就是觉得这个世界太无趣了,生活无趣,人也很无趣,整个人生都很操蛋!”他突然恶狠狠地说,“谁规定了我一定要怎么活?我的人生,我自然想怎么就怎么!”
俞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