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世界一片寂静……
大地上原本有的光,也在火球和彩色乌云之下,渐渐被吸收了。地面和天空之间,如墨色般深沉。
无论是美国的五角大楼,还是任何一个强国的情报机构,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原本以为是科学昌明的时代,但是信奉“信息就是力量”的大人物们,对着光线不断被吞噬、渐渐冷却的大地,第一次手足无措。
“上帝啊,我们该怎么办?”
“救救我,我……每周都去教会礼拜……”
“我……一直周济穷人,每个月都把十分之一拿出来,捐献给各种慈善机构……神啊,我不想死!”
“帮帮我们,帮帮我们!不管您是哪一位神,帮帮我们!但是对我的政敌,别手软!请让他和他全家人都下地狱!”
“救命啊!”
“……”
大人物、小人物抱着头、痛哭流涕的、向所有能想起了的各种宗教里的神,忏悔祷告了两个小时。
那之后,天空又晴朗起来。大家就像忘了刚才发生过什么一样,从桌子底下、床底下、和一切可以藏身的地方爬出来,站了起来,好像一个大写的人字,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了。
各个办公室里,各个有人聚集的地方,大家都在不经心的嘲笑着早上的恐慌:
“唉,我以为是《2012》电影里说的世界末日呢?”
“世界末日都多少次了。你还信这个~”
“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还信这些迷信!”
……
电视上也开始报道“这是奇特的天文现象”,是“蝗虫从非洲飞到其他大洲的上空”等等。
到了傍晚,人们依旧过着自己的夜生活,该加班的,加班;给接孩子放学的,接孩子;该上夜班晚场的,上夜场班;该回家的,回家----
大约晚上十点,一个女孩跟她的男朋友,笑嘻嘻的,从电影院出来。她忽然看见自己的右侧、出现了几个绿色的小星星般的光芒。
“唉,亲爱滴,好像有什么在那边闪耀啊?”
“刷手机刷的、眼睛疲劳了吧?”女孩的男朋友是个医科学生,把女孩眼前的星星,当成了视网膜穿孔。
“你也刷手机,还整晚打游戏呢。”女孩撒娇的抱紧男朋友的胳膊,脸上却很娇蛮的说。
突然,她觉得有些气喘,好像什么东西淹没了她的脖子一样。她倒在男朋友的怀里抽搐起来。
医科男学生慌了神,赶紧打电话、叫救火车。可是紧急热线却在占线。他没办法,只好叫了一辆出租车,先把女孩送去最近的医院急症室。
等他们好不容易到了,却发现,急诊室里外面几百米的范围里,早就人山人海了。医科男生看不见、他女朋友却看见的绿色小星星,正迅速从急症室的边边角角、散开。
而且一个星星散开,就变成若干个更小的星星。它们再长大,再裂变成更多个小星星,伸张着无数的触角,不断向每个人黏连过去。
很快,到处都是无法呼吸的病人,他们不断被送到全球各地的医院。但是病号太多了,不少人在等待医院有空位、可以接受他们之前,就倒在了路上----
在水泥地底之下的但以理,看着这一切,忍不住以为自己已经死了,所以就是在地底下,都能看见这些地面上的“幻觉”。
他抖抖四肢,四肢都悬浮在眼前的黑暗里。但以理又看见,黑暗中自己的周围,所有的人,包括他自己、都悬浮在什么东西里面,并发出着刚才地面上幻影里见过的小绿星星般的、微弱绿色荧光。
就在但以理想弄清楚这些绿光是什么的时候,他忽然听见有个稚嫩的声音,在自己背后说话。
他扭头去看,就看见:一个留着齐肩卷发的孩子,七八岁的模样,搓着一双小手,紧张的对着一道帘子说话:“主啊,我很小,怎么为您服务呢?”
帘子后面,另一个小孩子的声音回答他:
“不要说“我很小”,因为是我在差遣你。无论我派你去哪里,你都要去,无论我吩咐你说什么话,你都要说。”
眼前所看到的这一幕,依着但以理的学识,知道这是历史上记载的、2000多年前,伟大先知耶利米被神择选的时刻。
不过他却没想到,原来先知被神拣选的时候,还只是个、流着两根黄鼻涕的小孩,什么都不会。
“……”幼年的先知很害怕地、吸了一口鼻涕进喉咙里,样子窝囊到不能再窝囊。
但以理看看一边的自己,不明白,自己和这样窝囊无用的小孩摆在一起,神怎么就不挑他这天才,不对他这样说话呢?!
所以,他忍不住在一边大声插嘴:“他就是个屁孩!他能干什么?什么都干不了。”
年幼的先知,转头惊慌的看着他,越发紧张了。帘子后的声音,却从童声,变成了洪水一样的轰鸣:
“愚妄人所行的,在自己眼中看为正直。”
但以理狂笑起来:“你自己又是什么东西,可以说我愚昧。你认识我吗?”
洪水一样的巨响,忽然又变成了耳语:“你不是叫但以理吗?”
然后,那耳语声继续说:“智慧人惧怕,就远离恶事;愚妄人却狂傲自恃。”
但以理都笑出眼泪了,这帘子后面的声音,说得都是些大道理而已!放在人的社会里,根本毫无实践的价值。他抹抹眼睛:
“我告诉你,我12岁就大学毕业了!15岁就拿到了两份博士学位。不到20岁就获得终身教授的头衔,是世界上最强的国家政府所依仗的智者!”
“唉!人以为的优点,往往是他的弱点”,耳语叹息了一声,不再说话。
整个世界又归于了死寂。
但以理这才发现,刚才跟自己一起悬浮着的人,都不见了。自己眼前是一条圆形的通道。穿过去,他好像又回到了、他在华盛顿附近五角大楼的那间办公室。
整个五角大楼的禁区里,一个人也没有,安静的好像也被遗忘了一样。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的大办公室里,已经落了一层火山尘埃一样的灰尘。
一张纸贴在大办公桌对面的墙上。
上面的文字,出于意料,是来自古代美索不达米亚平原(现在的伊朗伊拉克地区)上,乌尔地区一种极其少有的楔形字。
据他所知,整个学术界里,能够阅读这种古文字的,只有自己和一个早就进了加护病房、等死的老头子。
于是,但以理把那张纸从墙上拔了下来,拿桌上的铅笔拼写、解读着:
“人自以为的优点是他的弱点。人自以为的聪明,带来了世界的终点。”
这话,跟刚才黑暗里看见的幻影中听见的,好像是一样的语句?!但以理浑身发抖,他觉得这分明就是专门写给他看的。
难道---
他跑到窗户跟前:窗外的树和草地都已经没有了,不知道是被什么烧掉、或者吃掉了。
然后,他急忙打开大办公室的监控视频,发现时间定格在了、他带着罗伊他们包围迷你仓的时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