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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 哈丁之役(下)

所罗门王的指环 蒙恬小姓张 3525 2024-07-10 13:23

  黎明将至。

  冲在最前面的以列巴-雷蒙和贝利安,知道活下去唯一的办法是冲杀。他们的前面是回教军团,左面,右面和后面也都是。耶路撒冷的大部队早就看不到了。前锋们只有不断跟回教军肉搏,但是周围的回教士兵越来越多,他们自己的人越来越少。

  最后只得七八个自己的旧友还能看得见在喘气。

  以列巴-雷蒙头一次这么绝望:虽然他几次从剑和斧头中间夺回自己的命来,但是他已经没有力气了,他的战马也没有力气了。就在他的剑被对方硌脱手的一刹,跟着他多年的马忽然一下跪在地上,好像一个卸甲的武士,托起双手剑投降一样。以列巴-雷蒙被扔在一边。他看着刚刚被砍倒、在静静的流血和瞪着眼睛死去的范代尔男爵,也闭上了眼睛,知道下一个风声就是要砍掉自己脑袋的弯刀抡过来。

  但是,周围,忽然都停了下来。什么也没发生。

  很快声音也都静了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两只全是血的银色靴子出现在他的眼前。

  “以列巴-雷蒙大人,今天不是你的死期。”这个人声音洪亮,而且极其耳熟。以列巴-雷蒙不抬头都知道这是萨拉哈丁王的亲信和军师塔吉丁,同时也是自己多年的笔聊好友。大家原先总是一起用书信分析对哲学和战略的思考。

  几个回教士兵,在一片静旎的暮蓝中,把前摄政王的马从地上拉起来,把被俘虏的、还活着的贝利安和另外两三人交到还爬在地上的以列巴-雷蒙眼前。

  “大人,我的主人其实才是您多年来真正的知己。他告诉我,务必要放您一次,以报答您曾经多次实施公正的审判,挽救了很多回教徒的性命。”

  以列巴-雷蒙将信将疑的看看眼前的将士和包围圈,“如果我离开这里,会去寻找新的兵源”。

  塔吉丁露出他白色的牙齿,衬着他橄榄色的皮肤,笑了:“我的主人不担心。他只是可惜您生在错误的一方。如果居依-吕西安陛下听了您的建议,我们或者已经撤到戈兰高地,只留下少数部队继续包围以列巴要塞。不过,我们有着远胜于贵军的机动性。迟早,以列巴要塞会成为我们打进巴勒斯坦地区的楔子,直至吃干净你们为止。”

  以列巴-雷蒙没有握住塔吉丁伸过来的手,他继续在地上趴着。周围的回教士兵开始拾将战场上的残骸。天光将明,迎着朝阳的微红色,以列巴-雷蒙却觉得自己的生命,从没像现在这样的在流逝。他看见几个回教将官为范代尔男爵合上了眼睛。然后他点点头,一个将官掏出随身的匕首,吃力的把男爵的心脏,小心的剜了出来,毕竟这是他可以请求对方能给他的最大限度的遗骨了。以列巴-雷蒙这才勉强从地上爬起来,把范代尔男爵的心和贝利安他们,领在手里。

  几个人抱着走走试试、不然就死的想法,往前走了几步。并没有一个回教士兵对他们举起弯刀、利剑或者斧头。然后五个人一匹马,越走越远,在回教军中趟出一条细细的道路。

  几个人没想到真的走出了包围的口袋,可是他们再回头,口袋就扎住了,把他们剩下的人的尸体和国王在后面的人都包围在里面。以列巴-雷蒙回头看,只能看见黑压压的乌云里竖着一只巨大的金色十字架,随着浓云蔽朝日,渐渐失去了早上反射出来的第一缕光芒。

  前摄政王捂住脸,忍不住要抽泣,但是他不能。他必须回到眼下的现实里。萨拉哈丁的大军下一个目标就是耶路撒冷,路上的城堡要塞对他来说,根本不值一哂。自己要去找援军,而且必须要快:

  “我必须去塞浦路斯,在那里召集医院骑士团和欧洲来的军队,等待返攻的机会。”

  他和他带走的几个活人身后,更多的人死在地上,他们的舌头都肿胀着伸在外面。耶路撒冷国王把哈丁山坡作为最后的立足点。在这里,最后只剩下了不到200名骑士围着在国王,大多数是想为王朝尽最后的义务,但是他们只能看见自己的血肉和对面人的血肉。但是到底是谁的血,谁的肉,已经分不清了。

  “耶路撒冷的国王,不要再做无谓的斗争了。你和你的人已经失败了,投降吧!”塔吉丁在重围之后大喊。

  居依-吕西安的两只腿在骑士们身后发抖,但是他发不出一个字来。基督教徒的骑兵几乎全军覆没,阿卡主教阵亡,“真十字架”也被对方缴获了。

  “以列巴-雷蒙大人已经识时务的投降了。我主已经下令将其恩赦!”另外一个回教大将在对面的方向大喊。

  这话打垮了耶路撒冷军最后的意志。围着居依-吕西安的骑士忍不住停下手,有人趴在地上,有人眼泪夺眶而出,只有雷蒙德的养子韩弗莱还像个傻疯子,紧紧的用自己的血肉护卫着居依。隐身在国王背后的圣殿骑士团长杰拉德连鼻涕都出来了,刚才听见以列巴-雷蒙他们得了恩赦,他就已经想好了,要向回教大军供出所罗门王的指环,来换得苟且。

  不讲信用的雷蒙德看看剩下的人,养子如他所愿的贴在国王近身,那反倒是个安全的位置;眼前能见到的人里面,只有不到一成是自己的手下。他知道自己大势已去。他忍不住想起二十几年前自己的人就剩这么几个、自己被俘虏的事情。那次被抓,自己一下子关了十几年,那黑乎乎臭烘烘的露天地窖里,头顶永远是那方高高的天和木栅栏格子。就连阿尔斯兰的母亲,从年轻起就好像喜鹊晒干了的女子,都成了他梦里的仙女。当然了,那里的晚上冻得他总以为自己等不到明天,白天却热的他好像日头下面的野狗-----他甚至记得狱卒朝他撒尿的骚味,可是他口渴的却一滴都不放过。

  那真是生不如死。现在自己老了,再也没有勇气重来一次了。于是雷蒙德大喊:

  “无耻小人,无耻小人以列巴-雷蒙!”

  全场一片安静,回教将士都看见了他,而耶路撒冷军这边没有一个人敢回应,因为人人都怕死,除了求死心切的雷蒙德。

  居依-吕西安看看四周,他擦擦眼泪,对迎面走来的塔吉丁扔出了手里的剑。几个回教士兵立即冲上来要按倒投降的国王。韩弗莱抄起国王的剑顶在最近的士兵首领脖子上:“塔吉丁大人,国王依旧是国王。就算受降,也该有他应有的安全和尊严。“

  塔吉丁对士兵们摆摆手,然后他看看韩弗莱沙色的眼睛,点点头。

  战役结束后,耶路撒冷军的战俘被集中起来,埃及王对那些幸存的基督教徒作了如下的处理:他基本宽恕了国王居依-吕西安和最后依旧保卫国王的骑士,只是把他交给了自己的儿子阿尔夫。

  “没有必要流太多的血,对君王和勇士应该宽大。至少他们的命,可以换来宝贵的城堡要地,免得我们自己的人流不必要的血。”

  然后,他叫亲信塔吉丁对居依-吕西安说:“您最大的失败是成了国王。手握重兵,却不知道如何统御,是您和先王最大的差别。他虽然是个病入膏肓的麻风者,可是知道作为君王,该把自己的私心放在国家的利益之下。”

  下层军官、军士和骑兵则照理赏给回教将官,沦为奴隶。

  被活捉的两百名圣殿骑士和医院骑士被就地屠宰。

  只有不讲信用的雷蒙德,被亲身带到了萨拉哈丁的王帐。

  “你有什么遗言?“

  “没有,我是个寡老,没儿没女,死了就死了。“雷蒙德注意到韩弗莱被分到了国王的那一堆,在这里望过去,已经望不到了。至于阿尔斯兰和大女儿阿贞,他们不在战场,应该没有马上被杀的危险。阿尔斯兰的母亲?他知道她虽然像个干喜鹊,可是却是个有办法的女人,可以长达二十多年把自己牢牢攥在手心里,而且跟城堡里的贫下中农也都保持了亲密的关系。自己一死,她反倒轻松了。于是,他在心里长出了口气。现在,他知道自己的大限到了。

  一个大将对萨拉哈丁禀报说:“塔吉丁大人说还捕获了一个叫韩弗莱的……“

  “就是那个保护耶路撒冷国王到最后的年轻人?“萨拉哈丁眼睛像蛇一样盯着雷蒙德紧张的翻动的喉结。

  没等大将回答,萨拉哈丁手里的匕首飞快的割断雷蒙德的喉咙。看着奸杀自己姐姐的敌人捂着脖子狂咳不止,埃及王大声说:“我不为你的罪,去屠戮他人。“

  在那里,萨拉哈丁实践了自己的诺言和卡丽娜姐姐对雷蒙德发的预言。雷蒙德被割开喉咙,像头被宰杀的牲口一样,倒挂起来,血流的很远,招来了很多苍蝇,在他临死前不断在他的眼前抖动着。没人知道慢慢死去的大块头在想什么。

  耶路撒冷周边大部分城堡,因为军队被抽调、死在哈丁之战,被萨拉哈丁轻而易举地荡平了。而少数几个进行抵抗的城堡,也被他狡猾的用释放重要战俘换给走了,比如,用国王居依和骑士团长杰拉德换了阿什凯隆。只有骑士堡坚守了一年以上。

  哈丁战役的胜利,被后世看成是新月对十字架在中东胜利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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