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轮到韩辞懵了。
“你是说，你早就发现羽青的不对劲了？”
“羽青恢复后的那两个月，我就发现了……”
“她平时……平时……喜欢颜色鲜艳的衣服……可是她好了之后，却只穿素色的衣服……那些彩色的……我再也没见她穿过，还有，后来司若跟我说过，又有一年司若带她出去逛灯会，一向喜欢红色河灯的她却选了个白色的……”
方卿一边喝酒一边断断续续地说了一大堆，已然醉了。
韩辞看了一眼，这家伙脚边已经堆了七八个酒坛子了，虽然酒坛子不是特别大的那种，但是这家伙也算是能喝了。
方卿平时都不怎么喝酒的，现在一次性喝这么多，心里一定是郁结到了极点，毕竟这种事情也确实挺让人崩溃的。
韩辞不想阻止他，只能在旁边默默地听着。
“当时司若只跟我提了这么一句……我那时候并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我虽然心里也察觉不对劲，但是我都没有细想……”
“或者说，你是不敢去想。”
韩辞一语道破。
方卿愣了一下。
然后神情更是恍惚：“是啊……我早就知道了……”
“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羽青呢……”
“方卿，你后悔重活一次吗？如果你没有进入这里，也许这些事情都会被烂在你们心里，永远都不会再记起来了。”
“…………”
方卿一时无言，陷入了沉默。
然后韩辞脑海中浮现出一个被他们忽略了的问题。
“之前红景说，羽青身上有什么东西破坏了河中法器的禁制，你知道是什么吗？”
“……”方卿发了一会呆，韩辞也不催促，任他回忆。
半晌方卿才缓慢摇了摇头：“不知道，羽青身上从来不配带什么护身符之类的，她嫌累赘。”
那就奇怪了，韩辞在这件事情发生的前几天偷偷去洛河那边看过，因为之前他心里就隐隐有了些许猜测，果不其然，他还真的发现了一些东西，他发现的，就是还残留在洛河上面的法器的灵力波动。
虽然已经极其的微弱了，但是韩辞还是感受到了这法器中的禁制，威力有多么的大。
禁制这种东西，本就是不容易破除的，更何况那法器也不是寻常之物。
按照他们所说的，羽青当时刚才刚掉下河，然后禁制就被打破了，这么短的时间……到底是什么东西，能够这么轻易的破除这种禁制呢……
这边韩辞还在继续想着问题，那边的方卿就已经嘟囔着什么睡着了。
韩辞叹了一口气，他们方家的家仆小厮大都休息了，只剩下几个守门的巡逻的，这个时候他也不想去打扰他们，所以他就自己动手，背起了方卿，把他放到他自己房间的床上。
韩辞一开始并没有睡意，他坐在方卿房间的靠椅上思考问题，但是也许是因为太累了，所以就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第二天韩辞是被窗外的阳光晃醒的。
他醒的时候，方卿依旧沉沉地睡着。
韩辞走过去看了看，还好，除了宿醉之外，并没有其他的异样。
他轻手轻脚地走出房间，然后他突然想起一个严重的问题，昨天晚上方卿把羽青带回来之后便放在了她自己的房间里，这个时候丫鬟应该已经去伺候她洗漱穿衣了，按理说现在应该已经有人发现已经没了气息的羽青了，可是，这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也怪他昨天忙着照顾醉酒的方卿了，一时间把这个问题给忘了。
他正准备出去处理呢，结果就发现方家安安静静的，一点异样都没有。
韩辞突然有一种又有事儿了的感觉。
此时他也顾不上什么规矩礼仪了，而是直接逮到一个小厮，让他带自己到羽青的房间。
可是小厮并不愿意，毕竟韩辞一个大男人，他们家羽青一个姑娘，他怕韩辞会乱来。
后来韩辞无法，只能找个丫鬟让她进去找羽青。
韩辞现在也没有顾虑了，因为……
“小姐不在房中啊。”
丫鬟出来以后疑惑地跟韩辞说了句。
韩辞心道：果然。
“奇怪，小姐昨天不是和公子你们一起去看花灯了吗？人呢？”
小丫鬟问韩辞。
“呃，她可能，是去找司若了吧。”
韩辞随便编了个借口然后就匆匆离开了。
临走之前还不忘加上一句：“那什么，你们不用去找她，啊。”
然后韩辞就回到了方卿房间，然后叫醒他：“方卿……方卿，快醒醒，你妹妹不见了……”
方卿哼了一声，似乎是头晕，然后睁开了眼睛迷茫地望着韩辞，这家伙现在一定思绪混乱了。
“喂，你听得见我说话吗？”
“嗯……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你妹妹不见了。”
“嗯……什么？！”
方卿这才反应过来，然后赶紧从床上爬起来。
随后他披了件外套就匆匆忙忙地往外走。
韩辞赶忙跟上。
他赶到的时候方卿已经从丫鬟口中得知现在的情况了。
他听见脚步声，然后转过头来，茫然无措地看着韩辞，那表情像是在问他：“怎么办？”
韩辞打发了丫鬟，然后告诉他：“先冷静，我知道你妹妹在哪儿。”
“真的吗？在哪儿？”
“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
“你是说……红景？”
“对啊。”
“那我们快去把妹妹找回来啊。”
说着他抬脚就想走。
韩辞拽住他。
“你知道红景在哪儿吗你？”
“我……韩兄，你一定知道吧，请你告诉我吧……我……”
方卿急了。
“你别急，红景不会对她做什么的，倒是你……”
“方卿，现在你父母还没回来，你做好准备了吗？”
“什么……什么准备？”
“准备好告诉他们，你妹妹已经不在了。”
这话犹如一个晴天霹雳，将方卿努力刻意去忽视的东西重新翻了出来。
“红景这是想帮你，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后天你父母就会回来了吧，你也清楚，你们家的人一旦发现羽青死亡的消息，定会第一时间通知你父母，到时候只能让他们再次承受一次失去女儿的痛苦。”
“可是……我迟早要告诉他们……”
“谁说的，我们很快就能离开往生境了。”
“什……什么？”
方卿被这话打了个措手不及。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还有许多问题没弄清楚我们就要回去，两天后，正好是你父母回来的那一天。”
听到这儿，方卿眼中涌现出更复杂的情绪，可是终究还是松了口气。
“没错，我们可以让一切都结束在两天后。”
“但是方卿，出了往生境，回到黄泉，你的记忆，会被孟婆清除。”